陈元忠少魏,漳州龙溪人,客居南海,尝赴省试过南安,会日暮,趋城尚远,投宿野人家,茅茨数椽,竹树茂密可爱。主翁虽麻衫草履,而举止谈对宛若士人,几案间有文籍散乱,视之皆经子也。陈叩之曰:“翁训子读书乎”曰:“种园为生耳。”“亦入城市乎”曰:“十五年不出矣。”问:“藏书何用”曰:“偶有之。”因杂以它语。少焉暴风雨作,其二子荷蓑负锄归。大儿可十八九,小儿十四五,倚锄前揖,人物可观,绝不类农家子。翁进豆羹享客,不复共谈,迟明陈别去,至城以事留一日。偶适市,见翁仓惶而行,陈追诘之:“翁云十五年不入城,何为到此”曰:“吾有急事,不容不出。”问其故,不肯言,固问之,乃大儿于关外粥果失税,为关吏所拘。陈为谒监征,至则已捕送郡。翁与小儿偕诣庭下。长子当杖,翁恳白郡守曰:“某老钝无能,全藉其子赡给,若渠不胜杖,则翼日乏食矣,愿以身代之。”小儿曰:“大人岂可受杖某愿代兄。”兄又以罪在己,甘心焉。三人争不决。小儿来父耳旁语,若将有所请,翁叱之,儿必欲前,郡守颇疑之,呼问所以对。曰:“大人元系带职正郎,宣和间累典州郡。”翁急拽其衣使退曰:“儿狂妄言。”守询诰敕在否儿曰:“见作一束置瓮中,埋于山下。”守立遣吏随儿发收,果得之。即延翁上坐,谢而释其子。次日枉驾访之,室已虚矣。三事略相似。世之慕纷华、汨利禄、事表暴者,闻其风Г其颡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