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柳人家全文

我想看全文。
麻烦了。

温馨提示:答案为网友推荐,仅供参考
第1个回答  2013-01-07
后来,他听见奶奶跟爷爷吵了起来:
“你一进家就丧门神似的,没一点喜色,要是你嫌弃我们娘儿俩,就留在口外
守你那座娘娘庙,死外丧也没人去给你收尸!”
近一两年,何满子懂了点事儿,从大人们的只言片语里,影影绰绰听说爷爷在
口外还有一个相好的女人,比奶奶年轻十多岁,住在帐篷里,是个放马的。奶奶跟
爷爷吵架,一骂起那个放马的女人,爷爷就不敢跟奶奶对仗了。何满子却非常想跟
爷爷出一趟口,到那位年轻奶奶的帐篷里住几天;他自信,那位口外的奶奶也会像
家里的奶奶一般疼爱他。疼爱他的人越多越好。
“妈的,我差一点儿扔了这把老骨头,你还咒我!”这一回吵架,爷爷却不肯
向奶奶低头服软儿,忍气吞声,“日本鬼子把咱们中国大卸八块啦!先在东三省立
了个小宣统的满洲国,又在口外立了个德工的蒙疆政府,往后没有殷汝耕的公文护
照,不许出口一步。这一趟,蒙疆军把我跟掌柜的扣住,硬说我们是共产党,不过
是为了没收那几百匹马。掌柜的在牢房里上吊了,他们看我是个榨不出油水的穷光
蛋,白吃他们的狱粮不上算,才把我放了。”
何满子听不大懂,可是他听说过殷汝耕这个名字。去年冬天,一个下大雪的日
子,乡下哄传殷汝耕在通州坐了龙庭,另立国号,天怒人怨,大地穿白挂孝。寒假
里周檎回来,大骂殷汝耕是儿皇帝,管殷汝耕叫石敬塘,还给何满子讲了一段五代
残唐的故事。
原来爷爷坐了牢,还险些扔了命,何满子心疼起爷爷来了。他正想进屋把爷爷
哄得开了心,谁想爷爷竟把满腔怒火发泄到他身上,不但将他挂在葡萄架的立柱上,
系的是拴贼扣儿,而且还硬逼他在石板上写一百个字。何满子一看见老秀才留下的
这些手迹,就想起老秀才那一张阴沉沉的长脸和斑竹白钢锅的长杆烟袋,心里烦透
了。
爷爷喝了一壶酒,四脚八叉躺在北房东屋土炕上,打着呼噜睡大觉,天塌了也
惊不醒他;奶奶哭丧着脸,坐在外屋锅台上,拨动着一支牛拐骨捻麻绳,依然怒气
不息。
现在,只有一个人能搭救何满子;但是,何满子望眼欲穿,这颗救命星却迟迟
不从东边闪现出来。



何满子觉得,他这个家,像个鸟笼,他好比一只被关在笼子里的柳叶翠鸟;他
又觉得,这个家像一只麦秆编成的蝈蝈篓儿,他好比被捉进篓里的小绿蝈蝈。
四面是柳枝篱笆,篱笆上爬满了豆角秧,豆角秧里还夹杂着喇叭花藤萝,像密
封的四堵墙。墙里是一棵又一棵的杏树、桃树、山楂树、花红果子树,墙外是杨、
柳、榆、槐、桑、枣、杜梨树,就好像给这四堵墙镶上两道铁框,打上两道紧箍。
奶奶连巴掌大的地块也不空着,院子里还搭了几铺黄瓜架;而且不但占地,还要占
天,累累连连的南瓜秧爬上了三间泥棚茅舍的屋顶,石磙子大的南瓜,横七竖八地
躺在屋顶上,再长个儿,就该把屋顶压塌了。
天气越来越热,没有一丝风,小院子问得像扣上了笼屉。虽然葡萄架绿荫如盖,
何满子又赤条精光,可是还阵阵出汗;他看了看拴在脚踝上的绳索,解也解不开,
挣也挣不脱,急得满头冒火星子,汗下如雨。
忽然,隔墙花影动,从东篱笆上的豆角秧和喇叭花藤萝里,露出一张俊俏的脸
儿,轻轻地叫了一声:“满子!”
何满子一抬头,原来是望日莲姑姑,救命星光临了。
“莲姑!”何满子一肚子委屈,好容易盼来了亲人,哇的一声哭了。
坐在外屋的一丈青大娘,听见哭声,扔下手里的牛拐骨,走了出来,问道:
“满子,怎么啦?”
何满子一听奶奶的口气,明明是带着心疼的意味,于是便演出了他的拿手好戏,
扯着嗓子大哭起来。
篱墙外,一串脆笑,望日莲问道:“干娘,满子犯了多大的家规,披枷戴锁的
打算刺配沧州呀?”
何满子哭得一声更比一声高。
“那个老杀千刀的,撞了黑煞,一进门就瞧着我们娘儿俩扎眼;打算先勒死小
的,再逼死老的,好接那个口外的野娘儿们来占窝儿!”
一丈青大娘泼口大骂起何大学问。
北房东屋土炕上,发出一声虎啸,何大学问怒吼着冲出屋门。他光着膀子,赤
着两脚,只穿一条肥大短裤,扎煞着根根松针似的胡茬,喊嚷道:“不是你这个长
舌头娘儿们挑三窝四,我就舍得拴起满子来啦?”
“是我叫你拴的呀?”一丈青大娘的嗓门儿,压倒了何满子的哭声和何大学问
的吼声,“我不过是叫你吓唬吓唬他,谁想你却黑心下毒手!”
“我并没有真捆满子呀!”
“唉哟,拴贼的扣儿,勒得孩子快断了气儿!”一丈青大娘拍得巴掌山响。
“我割下你这个娘儿们的长舌头!”何大学问大步走到葡萄架下,伸出一个指
头,抖搂了一下那圈套圈儿、环套环儿的绳索,哗啦散开了,“瞧,这是真捆他吗?”
望日莲背着大筐跑进来,笑道:“干爹,您可真会玩花活儿。”
“这叫兵不厌诈,空绳计!”何大学问得意地嗬嗬笑道,“可这一来,我的花
活露了馅儿,满子的贼胆子就更大了。”
“您还是进屋睡回笼觉去吧,满子陪我到河滩上打青柴。”望日莲说。
“等一等!”何大学问说,“让他奶奶给孩子做口吃的。”
“我不管!”一丈青大娘还在跟老头子赌气。
“不敢有劳王母娘娘的大驾!”何大学问叹了口气,“我给何家的这个小祖宗
儿当大脚老妈子。”
“我不吃!”何满子一甩胳膊,“把挂在西屋墙上的那一串打鸟夹子给我拿来,
我打鸟去。”
“得令!”何大学问高声答应,“瞧我孙子的孝心多大,给爷爷打野味,晚上
下酒。”说罢,一溜小跑进屋去。
何满子从爷爷手里接过一大串打鸟夹子,牵着望日莲的手走出柴门,眼睫毛上
还挂着泪珠儿,就嘬起嘴唇学了一声布谷鸟叫:“咕咕,咕咕!”
“你也是我的小祖宗儿。”望日莲说,“来,我背着你。”
望日莲找个土坡,半蹲下身子,大筐靠在土坡上,何满子坐进去,望日莲直起
腰,背着他奔河边去了。
望日莲十九岁,奶名可怜儿,是何家东隔壁杜家的童养媳。十二年前,在摆渡
口开小店的花鞋杜四,从一个逃荒的饥民手里买下来,领回家,给他那个当时已经
十七岁的傻儿子当童养媳妇。这个傻儿子小名叫二和尚,长得丑陋,又缺心眼儿,
就会在小店里扫马粪。花鞋杜四是这个小村有名的泥腿,他的老婆豆叶黄,又是这
个小村独一无二的破鞋。豆叶黄长得有几分姿色,可是心肠歹毒,一张嘴就像蛇吐
信子。可怜儿来到杜家,一年到头天蒙蒙亮就起,烧火、做饭、提水、喂猪、纺纱、
织布、挖野菜、打青柴,夜晚在月光下,还要织席编篓子,一打盹儿就要挨豆叶黄
的笤帚疙瘩,身上常被拧得青一块紫一块。
可怜儿十岁那年,张作霖的队伍跟吴佩革的队伍隔着北运河开仗,炮火连天,
一个炮弹炸了个大坑,把可怜儿倒栽葱埋了下去,花鞋杜四和豆叶黄也不扒她,慌
慌张张跑反走了。一丈青大娘心肠软,冒着硝烟把可怜儿扒了出来,可怜儿昏迷不
醒,一丈青大娘把她装进大筐,背在身上就跑。一块炮弹皮子划破了一丈青大娘的
鬓角,她还是不忍心扔下这个苦孩子,自个儿逃命。在青纱帐里躲藏了三天,仗打
完了,回到村里,才知道二和尚被奉军抓了伏,下落不明。豆叶黄哭天叫地,一腔
毒火扑到可怜儿身上,骂她是扫帚星,克夫命,又掐又咬,疼得可怜儿满地打滚儿。
一丈青大娘忍无可忍,跳过篱笆,把可怜儿抢救出来。豆叶黄也不是好惹的,跟一
丈青大娘对骂起来;一丈青大娘虽然口角锋利,可是豆叶黄的舌头带着毒刺儿,于
是动口改了动手,把豆叶黄打得七窍出血,豆叶黄就爬到何家门口,躺下装死。花
鞋杜四更不是省油的灯,手持一把宰猪的育条子赶来,要烧何家的房;一丈青大娘
就拿起一把鱼叉,跟花鞋杜四交了手。正打得你死我活,难解难分,何大学问从口
外赶马回来了,抡起大鞭,一个鞭花抽过去,把花鞋杜四抽了个皮开肉绽,差一点
腰断两截。花鞋杜四岂能善罢甘休,他在官面上有路子,搬来了河防局的一个巡长,
要把何大学问抓去坐牢。最后,还是有人出面说和,何大学问请了两桌酒席,答应
给花鞋杜四和豆叶黄治疗养伤;但是,何大学问和一丈青大娘一定要认可怜儿当于
闺女,花鞋杜四表示同意,不过将来可怜儿圆房,何大学问跟一丈青大娘得陪一笔
嫁妆。两下立了文书,画了押,可怜儿当众给干爹和干娘叩了头。
一丈青大娘觉得干女儿的名字不吉利,就给她改名叫贵莲。贵莲虽然不再挨打,
可是一年三百六十天,还是没有喘气的工夫。她到河滩上打青柴,何家西隔壁的周
檎下了学也到河滩上打青柴,两人十分要好,常常嬉戏打闹,周檎就管她叫望日莲;
她的命相本来不贵,反倒挺喜欢这个外号,一来二去就叫开了。
运河滩上遍地开放着五颜六色的野花,顶属死不了的花朵最小,只有蚕豆粒大,
血红血红的,洒满在河边、路旁、柳荫下,不怕风吹雨打,不怕曝晒干旱。一连多
少日子不下雨,土地龟裂,禾苗枯黄,可是小小的死不了花却更鲜红,更艳丽,叶
子也更翠绿。望日莲就像那死不了花,在饥饿、虐待和劳苦中发育长大,模样儿越
来越俊俏,身子越来越秀美。干爹和干娘疼她,一年也给她做一身新衣裳,她穿上
新衣裳就更好看。
二和尚被奉军抓夫,一去没回头,何大学问和一丈青大娘就想给望日莲另找婆
家。当面不便开口,就拜托摆渡船的柳罐斗,钉掌铺的吉老秤,老木匠郑端午,到
杜家探探口气。谁想,三个人刚说明来意,豆叶黄便号陶大哭,夹枪使棒地摔了一
大堆闲言碎语。花鞋杜四倒似乎通情达理,说他也不愿意耽误了儿媳的青春,只是
儿子生死未卜,宁拆十座庙,不破一门婚,他主张请个算命先生,给望日莲打一打
卦。也真凑巧,他的话刚落音,门外就响起算命先生的笛声,他就跑出去请了进来。
当着众人的面,算命先生盘问了望日莲和二和尚的生辰八字,掐指算了又算,口中
念念有词;然后断定,二和尚在外已经当了官,要像薛平贵那样,一十八载才能衣
锦还乡。二和尚出去已经八年了,所以望日莲还得在寒窑苦守十个春秋,就会苦尽
甘来,夫贵妻荣。
其实,花鞋杜四和豆叶黄各怀鬼胎,居心不良。花鞋杜四一肚子狗杂碎,他见
望日莲出落得一朵鲜花似的,就起了乱伦的贼心。豆叶黄本来是个破鞋,花鞋杜四
常年住在小店里,很少回家来睡,她就招野汉子;眼见自个儿年老色衰,缺乏吸引
力,就想拿望日莲当招蜂引蝶的幌子。有一天夜晚,豆叶黄跟她的野汉子约定,半
夜三更前来。正是暑伏时节,豆叶黄喊叫屋里闷热,打开前后门窗通风。半夜里,
豆叶黄走出后门,叫她那个等候在篱笆根下的野汉子进去,她在外面把门。那野汉
子像一只偷鸡的黄鼠狼,蹑手蹑脚而入。就在这时,前门又贼溜溜闪进一个黑影;
月黑天,天阴得像锅底,两人谁也没看见谁,一齐扑向望日莲的小百屋。
望日莲人大心大,又见豆叶黄行为不正,花鞋杜四贼眉鼠眼,每晚临睡之前,
都关严窗户,顶住房门,身旁左边一把镰刀,右边一把剪子。两个恶贼扑门,望日
莲惊醒,从炕上跳起来,可是还没有等她动手,这两个恶贼先厮打起来。望日莲投
出了镰刀和剪子,从窗口跳出去,大喊一丈青大娘救命。一丈青大娘闻声而至,掌
起灯火,只见镰刀砍在花鞋杜四腿上,剪子扎在野汉子胳臂上,两个恶贼仍然死咬
住不放,滚在一起厮打。
出了这件事,一丈青大娘不依不饶了。豆叶黄理屈词穷,只得应许望日莲白天
给她家干活,晚上到一丈青大娘那里去睡。
何大学问出口赶马,望日莲就跟一丈青大娘和何满子同睡在一条小炕上;何大
学问赶马回来,望日莲就跟何满子到西屋去睡。那时候何满子才三岁,每晚都睡在
望日莲的怀抱里,已经三年了。
望日莲虽然摆脱了花鞋杜四和豆叶黄的暗算,可是摆不脱苦重的劳动,她还要
一年到头、一天到晚地干活。而且,豆叶黄因为奸计未成,要出口气,更加重了望
日莲的劳苦。望日莲从来没有歇过响,大晌午头儿,便得去打青柴。
年轻的姑娘媳妇们下地,身边都带着个孩子,倒不是为护身,而是为防嫌。所
以,望日莲晌午打青柴要带着何满子。



望日莲的大筐里背着何满子,沿着河岸走出村口,便是一片河滩。
这片河滩方圆七八里,一条条河汊纵横交错,一片片水注星罗棋布,一道道沙
冈连绵起伏。河汊里流水潺潺,春天只有脚面深,一进雨季,水深也只过膝,宽窄
三五尺,也不搭桥,可以一跃而过;河汊两岸生长着浓荫蔽日的大树,枝枝丫丫搭
满大大小小的鸟窝。水洼里丛生着芦苇、野麻和蒲草,三三五五的红翅膀蜻蜓,在
苇尖、麻叶和草片上歇脚;而隐藏深处的红脖水鸡儿,只有蝴蝶大小,啼唱得婉转
迷人,它的窝搭在擦着水皮儿的芦苇半腰上,一听见声响,就从窝里钻进水里,十
分难捉。沙冈上散布着郁郁葱葱的柳棵子地,柳荫下沙白如雪,大热天躺在白沙上,
身心都感到清凉。
何满子最喜欢到河滩上玩耍。光着屁股浸入河汊,捞虾米,掏螃蟹,模小鱼儿;
钻进苇塘里,搜寻红脖水鸡儿,驱赶红靖蜒满天飞舞,更是有趣;但是,最好玩的
还是在大树下、茂草中和柳裸子地里,埋下夹子和拍网打鸟。
一到河滩上,何满子就叫望日莲把他从大筐里卸下来,欢叫着蹚过一条条河汊,
跑在前面,从一片片水洼的苇丛中钻进钻出,最后一口气跑上最高的那道沙冈。
望日莲也来到了高高的沙冈上,她坐下来喘了口气,就折了两大把柳技,编成
一个遮阳的柳圈儿;她连一顶破草帽也没有。柳圈儿编成了,她把那一条粗大油黑
的辫子盘绕在头上,然后再戴上柳圈儿。这时,何满子一定要采几朵火红的、金黄
的、洁白的、绛紫的、天蓝的野花,插在柳圈上,想把莲姑打扮得更好看。望日莲
又脱下身上那打满补丁的蓝花土布小褂儿,扔给何满子,叮咛说:“给我看着!你
打鸟儿别像断线的风筝,有男人来,赶紧喊我。”
何满子见她的胸脯上还七缠八绕着一块长条子破布,便说:“莲姑,把这条子
破布扯下来,多凉快。”
“放屁!”望日莲脸一红,“姑娘家能脱光膀子吗?”
望日莲头戴着插满野花的柳圈儿,一手提着大筐,一手握着镰刀,钻进蓬蒿茂
草丛中去了。何满子坐在柳棵子地里,抱着望日莲的蓝花土布小褂儿放哨。一会儿,
他就感到寂寞了,越寂寞,也就越感到发困。于是,他不耐烦了,揉了揉眼,摇了
摇头,清醒过来,就扒了个沙坑,把蓝花士布小褂埋起来,提着一串打鸟夹子,走
下沙冈。
何满子先到草棵里捉小虫,把小虫串在夹子的支棍上,一把一把地四处埋伏起
来,每处都拔几棵草盖上,伪装一下。然后,就钻进茂草中,轻柔地吹着口哨,含
一片草叶学鸟叫,引诱树上的和树丛里的鸟儿下村出窝,觅食上钩儿。何满子听见
这里啪的一声,那里啪的一声,乐得直想翻个跟头打几个滚儿,那是打中了。但是,
有时候也噗的一声,却是打空了。受了惊的鸟儿,吓得钻入没天云,受了挫伤的羽
毛在风中飘散。
他听着打中鸟儿的声音,心里默默地数着数儿;要打到二三十只,才够他和望
日莲烧吃一顿。
一想到莲姑每天都吃不饱,何满子的心里就一阵阵发酸。打青柴的时候,他常
常看见望日莲饿得心里发慌,脸白得像一张白菜叶子,额角上冒出一层层的虚汗,
就手打着颤儿摘取一颗一颗的地梨,填填肚子。何满子心疼望日莲,就到财主家的
瓜田里去偷瓜;面瓜香甜柔软,很好吃,吃上几个也能饱一阵子。而且,偷瓜也是
一种冒险的游戏,对何满子很有诱惑力。
他常常光顾邻村大财主董太师的瓜田。
爬过河滩上最后一道沙冈,就是董太师的瓜田。这一块瓜田二十亩,东西南北
各有一座窝棚,地中央还有一座高高的瓜楼,瓜楼上站着一个拿枪的团丁;更有两
条伸出血红长舌头的恶狗,在瓜田四外跑来跑去;瓜垄里,埋藏着一杆杆地枪,枪
口露在土外,枪机上拴着一根绷紧的细绳。偷瓜的人不小心蹚上绳子,地枪响了,
枪砂打在身上或是腿上,就要受重伤。
何满子从茂草中悄悄爬到董太师瓜田的地边,只见高高瓜楼上的那个团丁,抱
着枪靠在栏杆上打呼噜,四座窝棚的看瓜人,前仰后合地打盹儿;那两条恶狗也各
自找个阴凉卧下,懒得跑动了。何满子偷瓜,不但胆大,而且心细,他滴溜溜转动
郑整儿快活
第2个回答  2009-03-29
字数太多,放这里你看也不方便。

这里有连接地址:http://www.my285.com/ddwx/pliurenjia.htm本回答被提问者采纳
相似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