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端午时

如题所述

第1个回答  2022-06-10
端午到,悼屈原。爱国诗人史留名,

几千年来感众生。

煮粽子,赛龙船。激流勇进当先争,

传统文化今欣荣。

忆当年,清早起。艾蒿割来插门楹,

葱蒜鸡蛋同锅烹。

雄黄酒,油炸馍。划拳猜令劝酒声,

老少欢聚祝康宁。

旌旗展,锣鼓喧。龙头江面露峥嵘,

江面无风舟自横。

鞭炮声,响两岸。浪里翻花江喘鸣,

齐心协力逐利赢。

数今朝,享盛世。和平年代当谨正,

保家卫国九州平。                                                                          ——作者题记

                        (一)

        岁月匆匆,时光如流水般逝去。转眼间,又一年的端午已在不远处向我们招手。

        农历的五月初五,从记事起就听大人们讲,这天是为了纪念楚国爱国诗人屈原,而流传下来的传统节日。稍大后,知道了故乡曾是屈原活动过的区域,至今在故乡的这段汉水上,还留有曲远河、沉子河、店子河、祠堂洲等等地名。故乡的端午节,赛龙舟是最有趣的活动。几千年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划龙舟在端午节这天是风雨无阻、从未间断过的。

        曾几何时,端午这个节日是故乡人最爱的节日之一,因为大人们可以在繁忙的麦收之际,耽误一天农活来放松一下自己,端午端午嘛,就是耽误一天哟。不过,这也是少年时我们的最爱,在这一天,我们可以尽情在水上、船上玩耍,而不用担心父母的责骂,还可以买上一根冰棍,“哧溜、哧溜”的吃上半天,哪怕最后只剩下一根木棍子,仍然咂得津津有味,仿佛那甜味已浸入棍中……

        记不清有多久,没有在故乡再划上一次龙舟。最后一次在故乡端午节的狂欢,是在初中毕业后放榜的那日,正赶上端午,便和同学老韩一起来到他位于四面环水的韩家洲家中做客。端午那天,邻近汉水沿岸和堵河口的十余条龙舟齐聚汉水与堵河交界处。那是我人生中最酣畅淋漓的一次划龙舟经历,正值十六岁的我们,好似有用不完的力气,把青春少年体内的洪荒之力,在那一日全部用在了那次激情四射的龙舟会上。

        从那之后,我正式步入社会。之后由于工作,端午节已经成了一种可有可无的形式,没有一丁点儿节日的氛围。这之后的许多年中,少年时赛龙舟的情景,总会在端午节前后充斥着我的大脑,那“铛咚、铛咚,划哟唠唠嗬嗬……”成了绝响,成了期盼,成了一种时时在念的乡愁……

                          (二)

        儿时的时光,总是欢快和短暂的,还没来得及玩够,已经从蓬头稚子长成了阳光少年。那时节日不多,最让人留恋和欢喜的,便是春节、元宵节和端午节。由是年少,总是在过完元宵后不久,便掰着指头,数着还剩多少时日,就可以迎来端午。父母在这时总是笑骂我玩不够,一天到晚只知道过节。

        盼呀盼,盼得草儿绿、日头长;盼得桑果红、杏儿黄;盼得麦儿晒道场,五月桃儿露红妆。便知道这心心念念地日子来了、近了……

        故乡人把端午节叫五月当,在五月初四这天,大人们总会叫我们去接出了阁的姑姑们回来过节。还有那些要嫁过来的小媳妇儿,也要亲自去接来未婚夫家过节。在没有交通工具的那些年月,我们用脚步丈量着大地,翻过青山,越过江河,快活地在乡间小道迤逦前行。

        把姑姑们接到离家很近的黎家店时,看见河滩上彩旗招展,水中在摽着龙舟时,我便迈不开腿了。姑姑见此便说她们先回去,交待我注意安全,少玩一会儿赶紧回家。黎家店分上湾、下湾两个生产队,上湾为黄龙大会,下湾是青龙大会。各队均派出有经验的老者在现场指挥摽船,待龙头、龙尾、锣、鼓、桨等等全部摽好后,我们这些半不大的小伙子迫不及待的上了船,锣鼓喧天的划着龙舟向河中间划去,名曰“试水”。快活了一阵后,大人们便赶着我们各回各家,我们怏怏的下船,但想到第二天还有一整天可以尽情玩耍,心情瞬间又好了起来。沐着夕阳,脚下生风的撒欢儿向家跑去。

        端午节这天一大清早,爸爸便把我哟喝起床。平时喜欢赖床的我,在这天却是积极的很,一听见爸爸叫我,便一骨碌的爬了起来。天色微亮,踏着野草,打着露珠,哼着我自己都听不懂的小曲,欢快地去把最粗最壮的艾蒿割下来,一路小跑的抱回家,爸爸把它插在门楹上。我又猴儿般的爬上杏树、桃树,摘下一筐筐新鲜的果子,爸爸和妹妹们在树下指点着哪些又大又红,它们便统统进了我的果篮。

        在我摘果子的同时,左邻右舍的房顶全都升起了袅袅的炊烟。微风初动,在万道朝霞里如云雾缭绕的仙殿,氤氲着节日的气氛。故乡的端午习俗,团圆饭是在早上,所以妈妈很早就起来在厨房忙开了。爸爸们兄弟四人,奶奶和姑姑们轮流在各家过节。轮到在我家过节时,她们几个女人便给妈妈打下手。故乡没有吃粽子的习俗,但会把鸡蛋、大蒜、葱瓣一同放锅里煮,爸爸有时候还放些蝎子同煮,说是祛除毒气。等到日头快从东边的山头蹦出来时,一桌香喷喷的饭菜已经摆满了桌面。香喷喷的油炸馍、琥珀般的雄黄酒、金黄色的煮鸡蛋,这是祖辈传下来的习俗,是每家每户餐桌上必不可少的食物,再搭配些河鲜与时令蔬菜,无一不引得我们垂涎欲滴。那时候小孩根本不让坐桌吃饭,但在除夕和端午却是例外。一桌老小长幼有序的坐好,这顿在当时年月的号饕盛宴就开动了起来。大人们端起海碗,那满满的、清亮的雄黄酒,映出他们难得的笑脸。爸爸也为我们准备了甜甜的黑米酒,酒菜下肚,其乐融融,好不快活。

        日出东方席未散。碧绿的江面已传来“铛咚、铛咚”的龙舟声,我便饭也来不及吃饱,抓上两个鸡蛋放进兜里,嘴里叼上一个油炸馍便跑了。大人们“注意点安全……”的声音远远的响起在了身后。

        我和一群小伙伴们奔向了河滩。刚夏收完的河滩格外宽广,软软的银白色的沙滩上,留下了一片凌乱的脚印。这时候龙船在我家对面的河岸接龙王,掩映在苍翠树林中的龙王庙响起了“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我们卷起裤管站在水边,庄严而又神圣地看着对面河岸的接龙仪式。举行完这一系列仪式,他们便划上龙舟上潘家湾,再顺流而下到我们肖家湾来转一圈。这时候我们一起随着龙舟的“铛咚锵”,一路追随至赛龙舟的主场黎家店。

        这时候黎家店的沿河两岸,早已是人山人海,他们或站、或蹲、或坐的聚在一起,翘首期盼这一年一度的龙舟盛会。人声鼎沸的河边,到处旌旗飘扬,乡亲们的脸上盈满了笑意。我们在人群中上窜下跳至饿了时,才想起还未吃完的鸡蛋,去兜里一摸空空如也,鸡蛋早已不知落到什么地方了。

        七八点钟的时候,沿河两岸响起了鞭炮声,有人出镖了!只见站在船头的总指挥一手扶着龙头,一手用力的挥起系着红布的指挥棒,指向放鞭炮的地方。“铛咚、铛咚,划哟唠唠嗬嗬……”这时锣鼓紧凑的敲起,铿锵有力的声音响彻汉水。只见龙舟队员双手紧握桡子,随着锣鼓的点声,入水、出水,整齐划一,白浪翻滚。两岸观看的乡亲为自己支持的龙舟队加油喝彩,我们则兴奋的手舞足蹈。当时的镖资是香烟,头名六包,次名四包,龙舟队员们各个龙马精神,为夺得更多的香烟而奋力挥桨。听父辈们说,他们小时候或上几代,那时候赛龙舟抢鸭子,谁龙舟上的人抢到,该龙舟就得到应有的彩头。一只雪白的大鸭子在水中时潜时浮,这就需要一名游泳的好手,方能捉住。我听后对赛龙舟捉鸭子神往以久,但在我记事后许多年的端午节赛龙舟中,从未见过这等趣事,毕生引以为憾。

        赛龙舟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未过十二岁之时,正式的赛龙舟是不允许我们上去的。只有在中午龙舟队员回去吃会时,才轮得上我们一众小孩上去划几个来回,过过赛龙舟的瘾。其实划龙舟是个体力活,几个回合下来,手起泡了、胳膊酸了、腰疼了,浑身上下湿了个通透,但我们依然乐此不疲的操练起来,只为有朝一日可以当一个真正的龙舟队员,为自己所划的龙舟贡献一份力量。

        端午节这天,已是芒种前后,夏愈来愈深,天气越来越热。吃过午饭后,不顾烈日当空,拿着爸爸给的零花钱,大汗淋漓的跑到黎家店的小商铺,泡沫箱中各色的冰棍让我眼花缭乱、口舌生津。精挑细选的冰棍到手之后,到河岸寻一荫凉处,小口小口的吸着,悠悠的河风吹过,那是一种别样的享受。至今还记得没有买冰棍的伙伴望向我那种羡慕的眼神,以及在记忆深处再也找寻不回儿时冰棍的味道。

        下午的赛龙舟更加热情似火,两岸出镖的鞭炮声,密集的响了起来。从西流河、店子河划上来的龙舟加入了抢镖的行列,这让龙舟队员更加卖力起来。四条乘风破浪的龙舟,宛若四条矫健的游龙,在碧波中若隐若现,忽进忽退。对此情景,观众除了声嘶力竭的纳喊助威声,好像也没有第二种方法可以用来加油鼓劲。一场场龙舟赛下来,头顶骄阳的队员们也是身疲力竭,脸上分不清到底是汗水还是河水。快到河边换人时,他们一个个从龙舟上鱼跃入水,浪里白条似的在水中游起泳来。已过十二岁的我们,趁着难得的顶替机会,自然在龙舟上卖力的挥动桡子,奋勇争先的划上几个回合。

        日渐偏西,归乡过节的亲人直接从观龙舟的地方回她们自己的家去,以便明日继续着夏日的麦收。这时的端午节已经进入到尾声。青黄二条龙舟向下游河对面的龙王庙划去,谓之送龙。我有幸送过一次龙,在归来的途中,有几位年长的老者,嘴里咿咿呀呀的唱着似乎是纪念屈原的歌曲,他们的神情没有赛龙舟时的激亢,多了一丝儿莫名的悲壮。到了岸边,开始拆卸龙头、龙尾、锣鼓、桨等等,拆好后送往下一年摆会的主人家保管。剩下的青壮年在老者的指挥下,从水中拖起龙舟,然后共同使力举过肩膀,踏着落日的余晖,喊着整齐的号子,唱着悲壮的歌曲,把龙舟抬往专门放龙舟的屋子里去。

        期盼了许久的端午,在晚霞满天时落下了帷幕。这一日的狂欢盛宴,在许多年后依然清淅如昨!

                        (三)

        在此后的许多年中,我已从少年走到人生中年,但再未经历过在故乡过端午节的气氛。即使是二O一O年那年端午,郧县政府为即将远迁的辽瓦移民而举办的十分隆重的堵河口龙舟盛宴,我因工作也未能亲见。只是事后听说,那些即将远迁的故乡移民在赛龙舟行将结束的时候,对着龙舟深情的凝视,旋即泪流满面,而后现场恸哭一片。

        因南水北调而全部远迁至枣阳的韩家洲人,因为是整体迁移,留下了迁移不走、载着几代人乡愁的龙舟。据说此后每年的五月初四这天,那些远离故土的韩家洲人,都会自发的回来一部分人摽起龙舟,然后在端午节这天再划起龙舟,续接起故乡的龙舟情缘,这或许也是移民与故乡最后的缘分。

        我在2017年的端午,携一家老小以及妹夫、妹妹们全家回故乡过了一次端午节。但这与我记忆中的赛龙舟盛况是有天壤之别的!以前用龙头、龙尾摽起来的龙舟变成了窄长的整体龙舟,就连以前“铛咚、铛咚”的锣鼓之声也变成了只有鼓响的“咚咚”之音。我远远的观望了一会儿,满眼的落寞,只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情愫霎时间占满了我的心房……

        年年端午,岁岁端午,今年的端午已在眼前。梦中又出现了儿时赛龙舟的场景,那“铛咚、铛咚,划哟唠唠嗬嗬”正声声敲击着我的心房,颤动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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