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个回答 2012-09-19
雨荷
张晓风
有一次,雨中走过荷池,一塘的绿云绵延,独有一朵半开的红莲挺然其间。
我一时为之惊愕驻足,那样似开不开,欲语不语,将红未红,待香未香的一株红莲!
漫天的雨纷然而又漠然,广不可及的灰色中竟有这样一株红莲!像一堆即将燃起的火,像一罐立刻要倾泼的颜色!
生命不也如一场雨吗?你曾无知地在其间雀跃,你曾痴迷地在其间沉吟——但更多的时候,你得忍受那些寒冷和潮湿,那些无奈与寂寥,并且以晴日的幻想度日。
可是,看那株莲花,在雨中怎样地唯我而又忘我,当没有阳光的时候,它自己便是阳光。当没有欢乐的时候,它自己便是欢乐!一株莲花里有那么完美自足的世界!
一池的绿,一池无声的歌——岂只有哲学书中才有真理?岂只有研究院中才有答案?一笔简单的雨荷可绘出多少形象之外的美善,一片亭亭青叶支撑了多少世纪的傲骨!
倘有荷在池,倘有荷在心,则长长的雨季何患?
白千层
张晓风
在匆忙的校园里走着,忽然,我的脚步停了下来。
“白千层”,那个小木牌上这样写着。小木牌后面是一株很粗壮很高大的树。它奇异的名字吸引着我,使我感动不已。
它必定已经生长很多年了,那种漠然的神色、孤高的气象,竟有此些像白发斑驳的哲人了。
它有一种很特殊的树干,棉软的,细韧的,一层比一层更洁白动人。
必定有许多坏孩子已经剥过它的干子了,那些伤痕很清楚地挂着。只是整个树干仍然挺立得笔直,成表皮被撕裂的地方显出第二层的白色,恍惚在向人说明一种深奥的意思。
一千层白色,一千层纯洁的心迹,这是一种怎样的哲学啊!冷酷的摧残从没有给它带来什么,所有的,只是让世人看到更深一层的坦诚罢了。
在我们人类的森林里,是否也有这样一株树呢?
花拆
张晓风
花蕾是蛹,是一种未经展示未经破坏的浓缩的美。花蕾是正月的灯谜,未猜中前可以有一千个谜底。花蕾是胎儿,似乎浑淹无知,却有时喜欢用强烈的胎动来证实自己。
花的美在于它的无中生有,在于它的穷通变化。有时,一夜之间,花拆了,有时,半个上午,花胖了,花的美不全在色、香,在于那份不可思议。我喜欢慎重其事地坐着昙花开放,其实昙花并不是太好看的一种花,它的美在于它的仙人掌的身世的给人的沙漠联想,以及它猝然而逝所带给人的悼念,但昙花的拆放却是一种扎实的美,像一则爱情故事,美在过程,而不在结局。有一种月黄色的大昙花,叫“一夜皇后”的,每颤开一分,便震出轰然一声,像绣花绷子拉紧后绣针刺入的声音,所有细致的蕊丝,顿时也就跟着一震,那景象常令人不敢久视——看久了不由得要相信花精花魄的说法。
我常在花开满前离去,花拆一停止,死亡就开始。
有一天,当我年老,无法看花拆,则我愿以一堆小小的春桑枕为收报机,听百草千花所打的电讯,知道每一夜花拆的音乐。
3篇,够了吗?
第2个回答 2012-09-15
开端 席慕容
只要我不提笔,一切本来好像都是可能的。我心中有许多光辉灿烂的画面,在下笔之前,好像应该都可以实现。
只要我不开始,希望就会永远在那里,所有的理想和梦境都可以安然无恙。
在我眼前那一大片空白上,我几乎已经看见了那一幅在我心里准备好了的画面,色彩斑斓,光影交错,甚至连许多细节也都已经清清楚楚地安置好了。
只要我不提笔,我本来可以是个充满了信心的创作者。
但是,只要一旦开始,当第一笔的颜料涂抹上去之后,我就会发现,事实的真相距离我的梦想只会越来越远。
而所有的故事都总的要有一个开始。
依格尔,请你原谅我。
你要知道,此刻我努力涂抹着的种种并非我的本意。我确实很努力,但是,终此一生,我的手既不可能完全描摹我所看见的,我的笔更不可能完全表达我所盼望的。
依格尔,你应该知道,有多少美丽的颜色和线条禁锢在我的心里,这一生都找不到适当的时刻把他们释放出来。
依格尔,总会想起你来,尤其是在一张空白完美的画布之前。
而你也应该知道,最后,当我终于不得不提起笔来的时候,也就是我要向你道别的时候了。
别了!依格尔。本回答被提问者和网友采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