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谁知道有一篇诗歌叫<<圆明园的云>>,我要全文哟~

快回啊~12月4号前要啊!~

就这样来到一群残废的石头中间
忘记了季节和歌谣,以及一切生灵的语言,
在巨大的轰鸣之后
是一派空寂。

看他们沉陷下去了,伸张着手臂,
地面上露出喉结和一片破碎的额头,
没有谁能拉上一把,没有谁听得见最后的呼救。

被分割的太阳一如被劫掠的金子
撒落在肮脏的黑衣上,散发着血腥,进行交易。

走进梗死的心脏地带,我的嗅觉已经迟钝:
肉的味道,水的味道,火和金属的味道,
都被遗忘在殿基深处,如隐匿地底的宝剑
锈迹斑驳,不再能够刺痛并割开记忆的疤痕,
谁愿意触动伤口,谁就成为真正的刽子手和罪人。

但我走上审判台,代表我的祖国和母亲,
寻找原告和法官,寻找有关铸鼎铭柱的法律条文,
宁愿向自己提出起诉,接受最后的判决,
再也不能等候下去了,地球已不能忍受
这悲壮的锈蚀和腐烂,如朝霞与桃花一样烂漫,
生出一条条蛆虫般的日子。

一只黑红两色的大鸟呼啸而来,
啄我的五脏六腑,啄我的眼睛,啄我徘徊的脚踵,
在惨痛的日子里,烟尘飞扬,全部逝去的岁月和灵魂
(辉煌,富丽,华贵;与阴暗,丑陋,卑微的一切)
纷纷苏醒。

所有石头都突然噬咬我,撕扯我,
所有枝条都向我挥舞毒蛇般的鞭子,
所有游动的影子,连同空气和波浪,整个的荒墟一起向我扑来。



是饱满的麦粒包藏的一点胚芽,
是花朵的子房里象牙般的蕊柱,
是处子身子的最珍贵部份,以及护身的香囊,
一切都如化石,结了无法剥离的壳,
拒绝我的深入。

也许本来就是一场虚无,是色中空,是幻梦,
是万花阵布置的迷宫,诱惑你走进去,开始就是错误,
每一次低头都辨认出脚印,以及变化成路标的白骨,
每一次抬头都望见了出口:
眩目的灯,鲜花的桂冠,最高的果子和花环,
盲目的走下去,越来越临近就越来越远离了,
自己都变得不太真实。

回头吧,回头吧,脖颈已经僵硬,
面孔习惯于最初选择的走向,
身后的一切也全部消失,迅速得像昙花,海市蜃景。

但那些开满了人性花朵的石头是什么?
但那些跨越了水面和时间之流的石头是什么?
但那些支撑着天空又深植地下的石头是什么?

我伸出绿叶般的手掌,接住
他们苍白眼眶里滚落的一颗冰冷的泪滴,
触电般我感到了一种灼痛的打击:
灵魂就潜伏在里面,生命就隐身在里面,还有
爱与恨,善与恶,美与丑,都被无情封存着。

我却相信宇宙公正的法则,
像相信女人肉体和柔美枝叶的同时存在,
像相信面具和真相都属于一个活着和刚刚死去的人,
一场大火可以隔绝两个时代,又把
隐去和现存的一切同时照亮,而且一样清晰,
像同一出戏剧两个场次间的大红幕帷,
一只手能够拉上就能够拉开。

石头说:不可摧毁的永远不可摧毁,即便
成为埃尘,在每一粒土中都包含着历史:
门和人,道路和钟,金币和语言,还有神灵。


沿着锡海倒置的梯级上升,缘着疯狂生长的葡萄藤,
仿佛岁月留给我的秘密长廊,
到达生命的最高处,
我寻访东方的
君子和达人。

我隐约看到他们身后都有一轮浑圆的灵光。

普照万灵的神祗们遍布了水陆的居所:
慈云普护,鸿慈永祜,正大光明,舍卫城大殿和方外观,
上界与下界的,有形和无形的,活着和死去的,
我不知首先拜谒哪一个,
龙子龙孙,
列祖列宗,
佛骨肉胎,
英雄美人。

谁是真正宇宙的制造者?
谁托举起太阳,谁推动着星辰,谁凿出了银河,
谁栽种了树木,谁采取着石头,谁雕刻了花朵,谁驱赶着麋鹿,
谁织出了龙袍,谁盖好了庙宇,谁呀?谁呀?

那些盗取并保存下了火种的人,
那些断竹续竹斫木为弓为箭的人,
那些冶炼青铜与浇铸铁器的人,
那些播种进息壤与烧制在陶瓷里的人,
那些和水一起漫过一切却不见形影的人,
大地和天空的儿子
你们在那里?

倘若还能够登上文渊阁
翻检那部以楠木为舍绢帛为衣的《四库全书》,
卷秩浩繁的经史子集,谁会走出来叙说你们?
打开的线装本是怎样的一双双手,会展示一个个卑陋的身子?
长春园碑林如纹身男儿,缠满的尽是龙的锦鳞。

光芒万丈的神呀,皇上呀,龙王呀,
我却恍惚看到这些神里有你们的影子,
迎着无边的苦海,从盐里面来,到盐里面去,
(不用一条船:挪亚方舟,龙舟,楼船画舫,
没有宫女在岸遥递轻声曼呼:安乐渡哎安乐渡,
从微波不兴的小小福海,由此岸抵向彼岸。)
你们真正安祥而无畏,微笑着生,微笑着死,
该赴火时赴火,该赴水时赴水。

无边的你们啊超越了无限,入神,化光,成圆明,
但我时时惊悸:这究竟是为了升华,还是更接近于麻木?
我看到飘渺的容颜充满神性,
唯独没有人性。

(百年前一间舍卫城大殿拥挤着十万尊佛像,
百年后一个国度几亿人胸前挂满金光闪烁的像章,
安佑宫供奉着几个老皇帝的牌位,就在几十里外
共和国的广场却隆起一座神与救星的殿堂,
这是历史的距离吗,从神到人的道路
又走出了一个世纪,却还这般迟疑?)

于是我怀疑你们的存在,怀疑血和圣明
哪个更真实,几乎从天堂跌落下来
碎成一堆石头。



那么神佛啊,观士音,关羽大帝,无边法力的施布者,
为什么不能护佑这万园之园永存?
昭福龙王,当地狱之火鲜红的舌头舐过楼台亭阁
你在哪里?在前后湖,在福海,不见你行云布雨。

我为一代名园的消失而慨叹,不知是惋惜还是留恋,
我来,就是要为她唱一曲挽歌?
我通过太阳的逆光看残缺的柱子
一时眼睛不敢睁开。

啊啊,万古不熄的光的柱头与火焰的中心,
国家或朝廷,圣贤皇帝,公子王孙,一代一代
衰与荣,灭与生,亡与兴,交替,嬗变,轮回;
而百姓,永远是不幸的臣民,你们草木的性命
都是喂养他们的饲料,区别仅仅是张开的嘴巴
有的大一些,有的小一些,嚼出高低不同的声音。

你们为一条无形的鞭子役使
站成各式各色的形态:金人金兽,墙垣门楣,
花朵叶片,雕梁画栋,怪石珍玩,桥梁道路;
你们的血涂在宫墙上,泪淌在流水里,
你们布置成圆明三园,表演四十景或一百景,
一任厚底的朝靴
踏践。

而你们的生命
是贯穿了所有辉煌和荣耀的啊,
沉重高耸的建筑下面是深沉和广大的你们。

我想知道西洋楼纯洁的汉白玉是多少块白骨,
千万座殿宇的琉璃瓦上凝聚了多少黄色的灵魂,
万方安和遗留在水中的卍形殿基暴露了谜底,
你们是菩提的根子,释迦的心:太阳和火。

太不公平啊,世界,那些神,
在你们出生之时,就为每个人准备好了一个墓穴,
你们深埋地下,在黑暗和压迫中
默默燃烧,直到黄土颜色的身子全部转变成黄土,
而光却属于他们。

常常有一些生灵在夜晚隐秘和深处
互相搀扶着从荒墟中上升起来
向茫茫宇宙发问:为什么?
我在不眠的星宿突然看见
是你们的脸,月亮一样惨白。



花瓣汇集的神鸟,枝叶编织而成的白色凤凰,
你遍及神州的翅膀,纷披八荒的羽毛,
已无法扇动大地之衣,鼓起巨大的风,六合的气流,
推动潮汐和云,由东海下西洋,从北溟向南溟,
囚禁在无数冤魂打磨得异常光洁的石头里,
装饰上金、银、象牙、玳瑁、珠玉,精雕细琢,
围上几千年的栅栏
供养起来。

幽静啊,我听不到你从园苑深处发出的一声鸣叫。

一滴滴流出刻漏滴壶
依稀是养雀笼各种小巧鸟儿的娇嫩歌喉,
是香妃,是牧丹春、海棠春、武陵春、杏花春
和天地一家春承宠的柔声软语。

古老的十二肖兽恪守着自己的时辰,次序传递
一道千年不坏的透明流水,永无磨损,
吐向生命的渊薮,冲刷它们,卷逐它们,
渗入率土之滨归于一人的王土。

我就在钟楼和鼓楼敲打出的日子里穿行,
不辨晨昏,一柱接一柱的祷香薰黄了灵魂,
殿阁嵯峨的影子淹没我,舍卫方城的墙垣围困我,
当我找到了门,开开合合的墙壁,以为就是出路,
(门外有门,门中有门,门挤着门,门套着门。)
在跨越了众多的门坎之后我渐渐迷失,一次次走进死亡;
饕餮,守门的怪物,贪婪的家伙,大张着相同嘴巴,
将我一口口吞噬,从内部的器官开始,从大脑到生殖器,
没有选择的机会。

完美的乾与坤,两盘逆转的大磨,圆满的秩序,
是谁的手把我填塞于这宇宙的黑洞,时间的死域?
这究竟是石头里的火,火焰里的石头?
空气之中的光,光芒中的空气?

周游在秘密的墓园,阅尽每一种景致,
我终于发现:我是制作者,又是被制作了的本身,
像一个偏执狂,变态者,自恋成性,
而这巢穴终究是漏了,抵不住风雨,且不可修补,
女娲,情欲旺盛的生殖者,龙族的母亲,
已炼不出五色石来。

承露铜人向天空托举着铜盘,献祭着心,
夜夜悄悄地哭……

啊呀,啊呀,我的身子终不及一根凤凰的翎毛,
小小的心如何盛行下一滴时间的积水,
我的呻吟更像是夜枭的一声怪叫,不祥的鸟
理所当然被安乐的人们从花园放逐。



饶恕我,请将我阉割了吧,赎回我的罪,
让我加入宫人和伶优的队伍,从头演习
妩媚的曲子,在谐奇趣的回廊里吹弄,贡奉上去
给我可爱的家国。(国就是家,家便是国呀。)

栖落在两对华表上,玉树琼枝的顶端
结无核的果实,传递醉人的香味,吉庆的讯息。

万岁爷,英明的皇上,又在北远山村躬耕了,令人感动,
在课农轩嗅着农业的气息,温习田园牧歌,
黄金的锄梳理着五色土地的根须,五谷与菜蔬。
(值行庆幸,国土之上没有开一朵雾都的玫瑰,
叫烟囱群插入天穹的刺划破,淌下黑色的血来,
依然祥云瑞气。)

日子究竟是这么富足:舍卫城,买卖街,最繁华的梦,
演出红红白白的世态把戏,民风货真价实地淳厚。
(威尼斯商人们正拿一磅人肉下最后的赌注,
这戏外的戏怎容得下吾皇不忍仁之心。)

由不得想作作对子,写写礼赞的八股,就允许我
随着长出了庄稼地的几棵举子,到正大光明的天平上
称一称满腹经纶的份量,或者做圣贤与圣贤子弟,
或者吃胡屠夫油腻的嘴巴,到咸亨酒店数茴香豆。
(多乎哉?不多也。)

我愿加入八旗兵的队伍,一手玉弓一手银箭,
山高水长,铁壁铜墙,舞干戚于庙堂,服夷人于四方,
点燃驱凶避邪的礼花,布置起火树银花不夜天。
(什么革命,什么复辟,什么运动,什么主义,
全是戏法花样,朝廷是永远的朝廷,皇上
是永远的皇上:老爷子死了还有儿子,儿子死了
还有孙子,子子孙孙以至无穷。)

有福的圣上到蓬岛瑶台走一趟就做了神仙,不消半袋烟一柱香,
(哥伦布,达·珈马,麦哲伦,罗盘,月帆,汽轮船
永远拴在一道道航线的绳索上,服风浪的苦役。)
我听见万寿无疆永远健康万岁万岁万万岁
排山倒海,以至一个世纪后发出更宏大的回响,
我也呲着牙齿一次次嚎叫,泪流满面,
这咸涩的河流在我表情上切割
冲刷出丑陋的沟壑。

我永远就这么悲哀么,像个丑角
画着形形色色的脸谱,换着花花哨哨的衣裳,
向台上又向台下讨好,都不过为了
把假的演得更真一些,
让真的反而显得虚假。

唉!谁知道昨天和今天哪个更接近我的本相,
这园苑本来就是一场梦,历史啊,不说谎的历史
从来是在过了很久以后才被人说出来。


牡丹的王,在东方开得鲜血淋漓的时候
百花已经悄悄远离。

痛苦的花蕊啊,腐败的花瓣在喜庆中褪色,
无意间就又一次脱离了枝叶,霉烂与恶臭
带给了土地和根子。

采菊的东篱,抵挡不住西风的侵袭,
揉碎的黄金撒满失血的土地,支那的皮肤,
我的爱,葱郁的长春藤,不知向何处攀援上升。

通向金顶的道路越来越辉煌了,令人眩晕,
佛塔中的舍利日渐浑浊,如老人的眼睛,
在祈拜时都被遗忘,连同圆寂的名字,
领受烟火的则是佛面上那层灿然的金粉。

不可企及的御座,花的中央,高踞神明
倚着秦砖垒砌的雉堞,帝国牢固的牙齿
咀嚼国粹,品同乐园楼台歌舞的滋味,
一出百看不厌的《空城计》唱得越发纯正了,
君君臣臣,园内园外,谁都会哼上几个段子,
接下来便是热热闹闹的刀枪剑戟,悲悲戚戚的《霸王别姬》,
大哭吧,大笑吧,花王的一口血
喷在猩红的大幕上。

枝叶苦苦挽留着花神,枯萎的手只攥住一缕丝绸的芳香,
她们的裙裾擦过青铜的阶梯,窸窸窣窣,一闪就不见了。

红罂粟却从地中海向福海怒放,
从印度洋到太平洋,波浪上一条如火如荼的道路,
晕旋的鸥鸟、鹰隼和蚊蝇,麻痹的翅膀,纷纷
向花盏的漩涡、果浆的烟雾里坠落。

这妖冶的花,做了垂亡者的情妇,
吸吮精血,携走珠宝和金子,
留下畸形的孩子,一枚欲啖不能欲吐不忍的苦果。

淫欲啊,放荡啊,园苑这古香古色的床上:
黑色的火焰,死神的亵衣,忘川的泡沫,强盗的利器,
血污中的钻石,白骨内部的金属,铺天盖地
摧残着最后的花卉。

啊啊,潘多拉的匣子打开了。



芝麻,开门吧!

这咒语保存在空气的微粒中
经久不散,无形的钟的碎片在园苑上空停留,
我每一次呼吸都遭受一次毁灭,
因此怀疑宫门悄悄变化成自己的肺叶。

兽形的锁,锈蚀的阴影压在心房上,
来福枪和大炮,姗姗来迟的钥匙
粗暴地将它打开。

我的守护神,那些忠勇之士
在我的心坎上缓缓倒下来,
头颅枕籍着头颅,手臂连接着手臂,嘴巴在胸口张开
喊出热血的愤怒。

屈辱的浓烟就从我的头顶升腾起来,
疯狂的头发,怪异的蛇群,布满紫禁城的天空,
血红的鳞片,坠落大团流火的余烬。

我的辫子在刀刃的闪电中断开
堕入一只靴筒,如深渊的洞穴冬眠的巨蟒,
一个龙种,不得回旋屈伸。
(从掉了脑袋不留辫子到留着辫子宁掉脑袋
这演示着一条怎样的物质定律,
我保住了什么?又损耗了一些什么?
分明感觉那悠长不绝的根子还生在脑后
剪不断理还乱,无论洋人还是自己。)

我的手在雕花的窗牖之上悬挂
如一只温柔的鸟,顺从地停在精致的笼壁上,纯洁而天真,
甚至没有触摸一下大刀、长矛的把柄。

战斗者,你的武器在哪里?

(我在梦呓的叫声里醒来,才明白自己
无力穿过时间透明的墙壁,去做冤魂的替身
将他们救助。)

在观水法的石壁上,我寻找到了兵器、胄、盔和胸甲
悬浮着布置成披挂的图案,出征的姿势,
却不见武士的身躯和头颅:哪里去了,你们?
是最初就被剥夺了武装,叫人从战士的岗位逐走,
还是在大火中隐入了石头。

当你远离了出击的武器
它就来索你善良的性命,
刀枪啊,只能作为仪仗和摆设,
战士的死便是战斗的全部了。

那么拳头聚起的拳头是什么呢?
那么胸膛叠加的胸膛是什么呢?
你们保卫了什么?
那么黄土上积攒最多的财富又是什么呢?
人?臣?还是草民?
就用血肉筑起了一道又一道长城,
这小小寰球上最悲壮的歌唱了一代又一代:
起来奴隶们,奴隶们起来。

起来:
那些屈曲着腿弯长跪不起的膝盖,
那些杵进泥土里扶着大地的手臂,
那些铺匍匐在神的脚下汗水流淌的腰背,
那些埋在台阶下的面孔和紫血涂染的额头,
那些萎缩的心灵和虔信的魂灵们:
攥住刀刃和枪口从血泊中站起来,
握着光芒、闪电和一切能量从石头里出来,
同所有的神祗、君王与白色、有色的人种并立在一起。

谁听得见我的呼唤,那些草,那些树,石头和泥土,
你们安卧成一片荒墟,平静的湖泊,
你们永不关闭的眼睛,重合的瞳孔里
最后飘逝的竟是一条龙的影子。



龙啊,鳞虫之长,集聚了百禽百兽的首领,
这园苑无所不在的神灵,而今安在?

在草芜翻弄的云雾与波浪里,残石断柱隔离的空间,
我依稀辨认出一鳞半爪,栩栩生动着
仿佛要在某一个时刻腾起一条大虫,
忽幽忽明,既巨且细,无限短又无限长。

每一片龙鳞之下覆盖着一个人,一条龙便是一个种族,
无法拒绝,一支浑黄的歌将我向龙族引渡。

我的胚胎史便是龙形鱼虫的演化,
直到脱尽了鳞,却寻不见一套合体的衣裳,
裸体黄黄如月如菊如黄河黄土,亦如宝贵的金子,
(谁人说这是东方之美,谁人说这是丑陋的华人?)
穿过树叶,被过铠甲,直到刺面纹身,
一切肖似龙鳞的服饰,却不能使我回归龙的体内,
偶尔还套过一两件龙袍,却依然是肉胎凡夫。

往往把自己的精血当作龙的精血,便成为龙的传人,
伏在五色土上,向真龙、假龙、神龙、伪龙,大大小小的龙们
三拜九叩,祈求到龙安以为也保佑了自己,
怎能相信,它会经不住一把邪火的烧炼。

这图腾,崇拜物,民族精神的脊梁,
没有你的存在和主宰,众多的生灵该怎样在肉体中停留,
既然不能用性命将它保卫,人活着做什么呢?
前有古人,后有来者,相随着,去吧去吧。

就有一个人走入福海水族的队伍,归彭咸之所居,
一环环散开的涟漪浑圆如钟的嘴唇,
就有一家人闪入大火訇然开合的大门,
火焰上伸出一群火焰的手臂。

是为殉国而赴难,还是为皇上尽最高的忠孝?
是奴才, 是忠臣,是好汉,是英雄?
死神和历史啊,你们谁又能够讲得清楚?

龙的家国,只有一条才是真龙天子,
其余全是龙的脚爪下生长的芸芸众生,
就像园中驯服的牛、马、羔羊和麋鹿,
习惯了鞭子、鞍鞯和笼头,叫人操纵和乘骑,
习惯了吃草,习惯了挤奶,习惯了住在圈里,
习惯了豺狼的利爪和牙齿,屠夫的刀子,
习惯看同类身上的伤痂和血痕,
一切都习惯了啊,只是不习惯自由,
当吆喝的声音消失,竟不知如何迈开步履。

可就是其中的几个,龙的侍卫者,膜拜者,
昨天还伏倒在龙袍下三呼万岁,谢主龙恩,
却从大火的背后走出来,高挑这圣物
插一束枯焦的草,将这无价的龙鳞敲槌标卖。

面对荒墟,我已无力对一切做出合理的阐释,
惶惑如残柱,树立着一个个巨大的惊叹符号,
就在它们上面,我猛然看见了数只蹲伏和奔跑着的
变色的蜥蜴。

龙啊,你何时变成了这等样子?



在石头与石头的接樨处,时间断裂了
互相伸出无望的手,却不能够接触,
惨白的汉白玉的骨植,危耸的石柱
试图将破敝的空间和云的尸布往高撑起来
——唉!

坍塌的年代,陷落的星座,
生命枯死在石头的内部,硬僵的石兽的胃,
压缩的大气微粒,失去弹性的光和声音,
我在这死亡的深处,摇撼着大地的尸骨,
一次次做着诗人和疯子相一致的嚎叫,
苍白的指头抚过废墟焦糊的皮肤,百年不褪的烟痕,
触活了红罂粟的花朵,淫欲的器官,血腥的舌头。

借助火焰的启示,我读懂了历史多棱的语言:
不可避免,圆熟的果实遭受钢铁的毒刺侵犯,
圆明园,建筑一千次就是一千次的焚毁,
眼泪和鲜血的暴雨,愤怒的雷电,都无法扑灭。

谁在火海中舞蹈,谁在烟雾中唱:
是龙?是凤?牛鬼蛇神?魑魅魍魉?
是狮怪说出了谜语?是天狗吞吃了太阳?
是礼崩乐坏?天道恒常?大破大立?阴阳消长?
是蜕变?涅盘?聚合?碰撞?

我进入了一派生命的喧哗,肉体和灵魂剥离的音响,
嬗变的星月结构,错动的大陆板块,
交替的面具,转换的胎盘,
一片头发的脱落和滋长,
两粒尘土的黏合与分离。

我走出一座精神的炼狱,噩梦和幻影的殿堂,
血水浸泡的钟,一声呻吟一声宏亮,
魔鬼携带的火把,一半黑暗一半光芒,
被抢劫的乞丐,一口袋硬币一口袋肮脏,
盲人之间的游戏,智者制造的荒唐。

我将自己微不足道的感情粉粒灌注于废墟,
最终也未能复原园苑浩大的真相,却幸运地
从荒园的下面触摸到了永恒的基础,
从宝石中照见了苍蝇和蜘蛛,
从母亲的乳房发现了人类的坟墓,
从一具具尸体的队列观察到未来的星群,
从黝黑的石头里看见了宇宙的光芒,
从失去的圆明园读到了教科书空白处的文字。

站在这历史神经的坏死地带,在高高的柱头
让我以人的名义为所有的逝者、侏儒、残疾者招魂,
手臂舒展如花环,祭奠一切公平与不平等的所谓结局,
让我向洞蚀的心灵吹入重新生长的气息,复苏的原子:
让所有杀人和自卫的武器把铁还给血液,
让所有石头和泥土把钙还给骨骼,
让所有暴力和机器把力气还给肌肉,
让所有草木的种子把生命力还给生命,
让所有星辰和火焰的光芒把思想还给头颅。

一切都是流水,谁见过真正的开端和终结,
一切都是火焰,谁出入过金黄与嫣红的本体,
我知道美的结构充满了丑陋和肮脏的因素,
同样在恶的深层铺满了善良和温情的微粒,
难以把握:闪电的消息,火药的契机,宇宙的支撑点。

就来掩埋住粉碎的龙骨,占卜的器具和偶像,
就来启开石头中的花朵,歌唱的嘴唇和灵巧的手,
释放所有被禁锢的光和能量,提供场景和道路
从荒芜开始,从墓碑开始,从混沌之中开始。
十一

大火熄了。

太阳照样升起,晨昏的霞光涂抹在弯曲的天空上
如两片鲜艳的嘴唇,倾吐着巨大的真理和谎言。

大片的野蝇、乌鸦群劫掠了腐败的血肉
绕过抵抗着斧头和岁月的花神树,旋风般地来去,
召引数不清的惨白骨架和空洞的石头
生出柔软的触手和脚足悄悄移走。

就剩下我了,从时间内部回来的梦呓者,
拾拣着散落的岁月残片,试图将它们粘合起来
向经过这里的星辰和蓝、棕、黑三色的眼睛
炫耀和兜售:全是货真价实的啊。

而我身后走出许多少男少女
并不理睬我,像经过任何一块灰暗的石头
在草地上嬉戏,拍照,聚餐,看书,跳霹雳舞,
到丛林中接吻,野合,刺激僵硬的土地,
我觉出有一些不安静的灵魂在脚底下翻动。

看福海边栖息的游船,如晾晒的鱼,
看岸上禁止钓鱼的牌子和触须般的钓杆,
我猜想与水中那个长满了鳞片的逝者有关。

昔日的湖面波动无边的稻浪(教我读到沧海桑田),
仿佛大片金黄的泪,沉甸甸地淌着饱满和生涩的子实,
却冲洗不去我眼睛和双手上的污垢。

我正在被这世界抛弃!
还指望谁来可怜我,恩赐我,做我明天的上帝。

但愿我是唯一的也是最后一个罪人,
让历史的子弹穿透我殷红的心脏,
纷飞的鸽子群,这洁白的判决书散布每个人的头顶,
我黑色的血,煎熬了百多年的一剂毒药
将这个疯狂的世界同时将我自己救治。

是的,我脉管里鲜红的流水并不属于我,
可怕的源头早已消逝,那些剑戟和枪炮掘开的创口,
那些作为征服者的英雄和被征服的狗熊,
那些氏族的图腾,国家的旗帜,野兽的角和尾巴,
以至这个还叫圆明园的一片焦土。

经过了黑暗与光明的界线,死与生的交接处,
经过了黑与白之间的距离,阴与阳分离的极限,
温馨提示:答案为网友推荐,仅供参考
第1个回答  2008-12-02
圆明园,云

圆明园的云啊,升腾,升腾;

飞向南,飞向北,飞向西,飞向东。

云儿变幻,变幻在飘翔中。

云儿变成骏马,向北向北;

她说从我记事起,您就横亘在北方,像蜿蜒的苍龙。

人们说你坚韧刚强,是中华民族的象征,难道1860、1900的大火没有把您烧醒;

尽管我的眼已经哭肿,您好像无动于衷……

说着

云儿骏马真的变黑变暗,

泪滴如雨,浇洗长城。

长城呢,依然静卧着,

似乎缄默无声

但谁又听得见

长城地下,传来震声隆隆……

云儿变成游鱼,向南向南;

游飘向黄河,她说

千万年来您奔流在华夏大地,如万马奔腾。

人们说我们的民族,成长在您的摇篮中

难道英法联军、八国联军的炮口,没有把您震痛;

尽管我的脸色恨得煞白,您好像并无悲痛……

说着,

云儿游鱼真的变白变冷,

把哀怨洒在黄河上空。

黄河呢,依然流动着,

似乎波澜不惊。

但谁又听得懂,

壶口瀑布,如雷的悲鸣……

我是你两千岁的爷爷,看尽了朝朝代代衰衰荣荣

我知道中华崛起的岁月,看到苦尽甘来的情景。

一百年,只历史一瞬,

谁也阻遏不了我们民族振兴!

黄河说,

我是你千百代的祖宗,看惯了沧海桑田河西河东。

我知道圆明园保存的西洋楼,大水法,是你们不忘民族耻辱的铁证。

当重建的圆明园光彩四射

中华民族的浩气呀勇贯长空!

圆明园的云啊,升腾,开腾……本回答被提问者采纳
第2个回答  2008-12-01
应该是《圆明园的毁灭》吧?我这有:
圆明园的毁灭是祖国文化史上不可估量的损失,也是世界文化史上不可估量的损失!
圆明园在北京西北郊,是一座举世闻名的皇家园林。它由圆明园、万春园和长春园组成,所以也叫圆明三园。此外,还有许多小园,分布在圆明园东、西、南三面,众星拱月般地环绕在圆明园周围。
圆明园中,有金碧辉煌的殿堂,也有玲珑剔透的亭台楼阁;有象征着热闹街市的“买卖街”,也有象征着田园风光的山乡村野。园中许多景物都是仿照各地名胜建造的。如杭州西湖的平湖秋月、雷峰夕照,海宁的安澜园,苏州的狮子林。还有很多景物是根据古代诗人的诗情画意建造的。如蓬莱瑶台、武陵春色。园中不仅有民族建筑,还有西洋景观。漫步园内,有如漫游在天南海北,饱览着中外风景名胜;流连其间,仿佛置身在幻想的境界里。
圆明园不但建筑宏伟,还收藏着最珍贵的历史文物。上自先秦时代的青铜礼器,下至唐、宋、元、明、清历代名人书画,各种奇珍异宝。所以,它又是当时世界上最大的博物馆、艺术馆。
1860年10月6日,英、法联军侵入北京,闯进圆明园。他们把园内凡是能拿走的东西,统统掠走,拿不动的,就用大车或牲口搬运。实在运不走的,就任意破坏、毁掉。为了销毁罪证,10月18日和19日,三千多名侵略军奉命在园内放火。大火连烧三天,烟云笼罩整个北京城。我国这一园林艺术的瑰宝、建筑艺术的精华,就这样被化为灰烬。

参考资料:http://zhidao.baidu.com/question/2282177.html

第3个回答  2008-12-01
圆明园的毁灭是祖国文化史上不可估量的损失,也是世界文化史上不可估量的损失!
圆明园在北京西北郊,是一座举世闻名的皇家园林。它由圆明园、万春园和长春园组成,所以也叫圆明三园。此外,还有许多小园,分布在圆明园东、西、南三面,众星拱月般地环绕在圆明园周围。
圆明园中,有金碧辉煌的殿堂,也有玲珑剔透的亭台楼阁;有象征着热闹街市的“买卖街”,也有象征着田园风光的山乡村野。园中许多景物都是仿照各地名胜建造的。如杭州西湖的平湖秋月、雷峰夕照,海宁的安澜园,苏州的狮子林。还有很多景物是根据古代诗人的诗情画意建造的。如蓬莱瑶台、武陵春色。园中不仅有民族建筑,还有西洋景观。漫步园内,有如漫游在天南海北,饱览着中外风景名胜;流连其间,仿佛置身在幻想的境界里。
圆明园不但建筑宏伟,还收藏着最珍贵的历史文物。上自先秦时代的青铜礼器,下至唐、宋、元、明、清历代名人书画,各种奇珍异宝。所以,它又是当时世界上最大的博物馆、艺术馆。
1860年10月6日,英、法联军侵入北京,闯进圆明园。他们把园内凡是能拿走的东西,统统掠走,拿不动的,就用大车或牲口搬运。实在运不走的,就任意破坏、毁掉。为了销毁罪证,10月18日和19日,三千多名侵略军奉命在园内放火。大火连烧三天,烟云笼罩整个北京城。我国这一园林艺术的瑰宝、建筑艺术的精华,就这样被化为灰烬。
相似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