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梦蝶的一首诗 急~~

请问一下,我记得周梦蝶有写过一首诗,内容是关於等公车的

很多年前看到过,可是我找了很久都找不到...

我记得有一句是

为何我的***公车
依然迟迟
而又迟迟
(类似的句子...)

描写的时间好像也在过年时候

有没有人记得这首诗的名字呢?

  周梦蝶一辈子仅出过二本诗集:《孤独国》与《还魂草》。
  你说的应该是在孤独国这本里

  孤独国(一)

  让

  让软香轻红嫁与春水
  让蝴蝶死吻夏日最后一瓣玫瑰,
  让秋菊之冷艳与清愁
  酌满诗人咄咄之空杯;
  让风雪归我,孤寂归我
  如果我必须冥灭,或发光——
  我宁愿为圣坛一蕊烛花
  或遥夜盈盈一闪星泪。

  索

  是谁在古老的虚无裏
  撒下第一把情种?

  从此,这本来是
  只有“冥漠的绝对”的地壳
  便给鹃鸟的红泪爬满了。

  想起无数无数的罗蜜欧与朱丽叶
  想起十字架上血淋淋的耶稣
  想起给无常扭断了的一切微笑……

  我欲抟所有有情为一大浑沌
  索曼陀罗花浩瀚的瞑默,向无始!

  祷

  帝呀!我求你
  借给我你智慧的尖刀!
  让我把自己——
  把我的骨,我的肉,我的心……
  分分寸寸地断割
  分赠给人间所有我爱和爱我的。

  不,我永无吝惜,悔怨——
  这些本来都不是我的!
  这些本来都是你为爱而酿造的!
  ——现在是该我“行动”的时候了,
  我是一瓶渴欲流入
  每颗腼腆地私语著期待的心儿裏的樱汁。

  云

  永远是这样无可奈何地悬浮著,
  我的忧郁是人们所不懂的。

  羡我舒卷之自如麼?
  我却缠裹著既不得不解脱
  而又解脱不得的紫色的镣铐;
  满怀曾经沧海掬不尽的忧患,
  满眼恨不能沾匀众生苦渴的如血的泪雨,
  多少踏破智慧之海空
  不曾拾得半个贝壳的渔人的梦,
  多少愈往高处远处扑寻
  而青鸟的影迹却更高更远的猎人的梦,
  尤其,我没有家,没有母亲
  我不知道我昨日的根托生在那裏
  而明天——最后的今天——我又将向何处沉埋……

  我的忧郁是人们所不懂的!
  羡我舒卷之自如麼?

  雾

  从一枕黑甜的沉溺裏跳出来,
  湿冷劈头与我撞个满怀——

  回教女郎的面纱深深掩罩著大地,
  冥蒙裏依稀可闻蜗牛的喘息;

  夸父哭了,羲和的鞭子泥醉著
  眈眈的后羿的虹弓也愀然黯了颜色;

  而向日葵依旧在凝神翘望,向东方!
  看有否金色的车尘自扶桑树顶闪闪涌起;

  小草欠伸著,惺忪的睫毛包孕著笑意:
  它在寻味刚由那儿过来的觭幻的梦境

  它梦见它在葡萄酒色的紫色海裏吞吐驰骤
  它是一头寡独、奇谲而桀骜的神鲸……

  当阳光如金蝴蝶纷纷扑上我襟袖,
  若不是我湿冷褴褛的影子浇醒我

  我几乎以为我就是盘古
  第一次拨开浑沌的眼睛。

  孤独国(二)

  有赠

  我的心忍不住要挂牵你——
  你,危立於冷冻裏的红梅!

  为什麼?你这般迟迟泄漏你的美?
  你把你艳如雪霜的影子抱得好死!

  梅农的雕像轻轻吟唱著,
  北极星的微笑给米修士盗走了……

  雪花怒开,严寒如喜鹊窜入你襟袂
  噫,你枕上沉思的缪司醒未?

  徘徊

  一切都将成为灰烬,
  而灰烬又孕育著一切——

  樱桃红了,
  芭蕉忧郁著。

  他不容许你长远的红呢!
  他不容许你长远的忧郁呢!

  “上帝呀,无名的精灵呀!
  那麼容许我永远不红不好麼?”

  然而樱桃依然红著,
  芭蕉依然忧郁著,
  ——第几次呢?

  我在红与忧郁之间徘徊著。

  除夕

  九五八年,我的影子,我的前妻
  投了我长长的恻酸的一瞥,瞑目去了……

  但愿“新人”不再重描伊的旧鞋样!
  她该有她自己的——无帮儿无底儿的;

  而且,行动起来虽不一定要步步颺起香尘——
  你总不能教波特莱尔的狗的主人绝望地再哭第二次

  又踅过去了

  又踅过去了!
  连瞥一眼我都没有;
  我只隐隐约约听得
  他那种踌躇满志幽独而坚冷的脚步声。

  “已没有一分一寸的馀暇
  容许你挪动‘等待’了!
  你将走向那裏去呢?
  成熟?腐灭?”

  这声音沉默地撞击著我如雪浪
  我边打著寒噤,边问自己:
  我究曾让他蚕蚀了我生命多少!?
  慈仁而又冷酷
  慷慨而又悭吝……
  他是我的挛生兄弟呢。

  寂寞

  寂寞蹑手蹑脚地
  尾著黄昏
  悄悄打我背后裹来,裹来

  缺月孤悬天中
  又返照於荇藻交横的溪底
  溪面如镜晶澈
  只偶尔有几瓣白云冉冉
  几点飞鸟轻噪著渡影掠水过……
  我趺坐著
  看了看岸上的我自己
  再看看投映在水裏的
  醒然一笑
  把一根断枯的柳枝
  在没一丝破绽的水面上
  著意点画著“人”字——
  一个,两个,三个……

  孤独国(三)

  冬至

  流浪得太久太久了,
  琴,剑和贞洁都沾满尘沙。

  鸦背上的黄昏愈冷愈沉重了,
  怎麼还不出来?烛照我归路的孤星洁月!

  一叶血的遗书自枫树指梢滑坠,
  荒原上造化小儿正以野火燎秋风的虎须……

  “最后”快烧上你的眉头了!回去回去,
  小心守护它;你的影子是你的。

  乌鸦

  哽咽而怆恻,时间的乌鸦呜号著:
  “人啊,聪明而蠢愚的啊!
  我死去了,你悼恋我;
  当我偎依在你身旁时,却又不睬理我——
  你的瞳彩晶灿如月镜,
  唉,却是盲黑的!
  盲黑得更甚於我的断尾……”

  时间的乌鸦呜号著,哽咽而怆恻!
  我搂著死亡在世界末夜跳忏悔舞的盲黑的心
  刹那间,给斑斑啄红了。

  晚虹

  当晚虹倩笑著
  以盛妆如新嫁娘的仪采出现的时候——

  一身血一身汗一身泥的劳人,
  以为它是一张神弓
  想搭在它的弓弦上如一只箭
  轻飘飘地投射到天堂的清凉裏去;

  给太多的空闲绞得面色惨青
  可怜的上帝!常常悄悄悄悄地
  从天堂的楼口溜下来
  在它绚灿的光影背后小立片刻——
  只为一看太阳下班时暖红的笑脸,
  只为一嗅下界飞沙与烟火氤氲的香气,
  只为一吻顶满天醉云归去的农女的斗笠
  和一听特别快车趋近解脱边缘时洒落的尖笑……

  乘除

  一株草顶一颗露珠
  一瓣花分一片阳光
  聪明的,记否一年只有一次春天?
  草冻、霜枯、花冥、月谢
  每一胎圆好裏总有缺陷孪生寄藏!

  上帝给兀鹰以铁翼、锐爪、钩、深目
  给常春藤以袅娜、缠绵与执拗
  给太阳一盏无尽灯
  给蝇蛆蚤虱以绳绳的接力者
  给山磊落、云奥奇、雷刚果、蝴蝶温馨与哀愁……

  默契

  生命——
  所有的,都在觅寻自己
  觅寻已失落,或掘发点醒更多的自己……

  每一闪蝴蝶都是罗蜜欧痴爱的化身,
  而每一朵花无非朱丽叶哀艳的投影;
  当二者一旦猝然地相遇,
  便醉梦般浓得化不开地投入你和我,我和你。

  而当兀鹰瞩视著纵横叱吒的风暴时
  当白雷克於千万亿粒沙裏游览著千万亿新世界
  当惠特曼在每一叶露草上吟读著爱与神奇
  当世尊指间的曼陀罗照亮迦叶尊者的微笑
  当北极星枕著寂寞,石头说他们也常常梦见我……

  孤独国(四)

  错失

  十字架上耶稣的泪血凝冻了,
  我理智的金刚宝剑犹沉沉地在打盹;
  谁说人是最最灵慧而强毅的?
  竟抗抵不了“媚惑”甜软的缠陷的眼睛。

  你说,也许有一天你会怀孕
  (你将鍊铸一串串晶莹丰圆的紫葡萄出来)
  是的,也许有一天荆棘会开花
  而一夜之间,维纳丝的瞎眼亮了……

  谁晓得!上帝会怎样想?
  万一真真有那麼一天,很不幸的
  我担忧著:我髣烛见一座深深深深锁埋著的生之墓门
  面对著它,错失哭了;握在真理手中的钥匙也哭了。

  菱角

  偎抱著十二月的严寒与酷热
  你们睡得好稳、好甜啊
  你们,这群爱做白日梦的
  你们,翅膀尖上永远挂著微笑的

  一只只手的贪婪,将抓走多少
  天真?
  热雾袅绕,这儿
  正有人在蒸煮、贩买蝙蝠的尸体!

  一袭袭铁的紫絮外套,被斩落
  一双双黑天使的翅膀,被斩落
  一瓣瓣白日梦,一弯弯笑影……

  上帝啊,你曾否赋予达尔文以眼泪?

  孤独国

  昨夜,我又梦见我
  赤裸裸地趺坐在负雪的山峰上。

  这裏的气候黏在冬天与春天的接口处
  (这裏的雪是温柔如天鹅绒的)
  这裏没有嬲骚的市声
  只有时间嚼著时间的反刍的微响
  这裏没有眼镜蛇、猫头鹰与人面兽
  只有曼陀罗花、橄榄树和玉蝴蝶
  这裏没有文字、经纬、千手千眼佛
  触处是一团浑浑莽莽沉默的吞吐的力
  这裏白昼幽阒窈窕如夜
  夜比白昼更绮丽、丰实、光灿

  而这裏的寒冷如酒,封藏著诗和美
  甚至虚空也懂手谈,邀来满天忘言的繁星……

  过去伫足不去,未来不来
  我是“现在”的臣仆,也是帝皇。

  在路上

  这条路好短,而又好长啊
  我已不止一次地,走了不知多少千千万万年了
  黑色的尘土覆理我,而又
  粥粥鞠养著我
  我用泪铸成我的笑
  又将笑洒在路旁的荆刺上

  会不会奇迹地孕结出兰瓣一两蕊?
  迢遥的地平线沉睡著
  这条路是一串永远数不完的又甜又涩的念珠

  行者日记

  昨日啊
  曾给罗亭、哈姆雷特底幽灵浸透了的
  湿漉漉的昨日啊!去吧,去吧
  我以满钵冷冷的悲悯为你们送行

  我是沙漠与骆驼底化身
  我袒卧著,让寂寞
  以无极远无穷高负抱我;让我底跫音
  沉默地开黑花於我底胸脯上

  黑花追踪我,以微笑底忧郁
  未来诱引我,以空白底神秘
  空白无尽,我底忧郁亦无尽……

  天黑了!死亡斟给我一杯葡萄酒
  我在峨默疯狂而清醒的瞳孔裏
  照见永恒,照见隐在永恒背后我底名姓

  附注:峨默·开阳(OmarKhayyam),波斯诗人,“鲁拜集”作者,有“遗身愿裹葡萄叶,死化寒灰带酒香”之句。

  孤独国(五)

  第一班车

  乘坐著平地一声雷
  朝款摆在无尽远处的地平线
  无可奈何的美丽,不可抗拒的吸引进发。

  三百六十五个二十四小时,好长的夜!
  我的灵感的猎犬给囚锢得浑身痒痒的
  渴热得像触嗅到火药的烈酒的亚力山大。

  大地蛰睡著,太阳宿醉未醒
  看物色空蒙,风影绰约掠窗而过
  我有踏破洪荒、顾盼无俦恐龙的喜悦。

  而我的轨迹,与我的跫音一般幽敻寥独
  我无暇返顾,也不需要休歇
  狂想、寂寞,是我唯一的裹粮、喝采!

  不,也许那比我起得更早的
  启明星,会以超特的友爱的关注
  照亮我“为追寻而追寻”的追寻;

  而在星光绚缦的崦嵫山子下,我想
  亚波罗与达奥尼苏司正等待著
  为我洗尘,为庄严的美的最后的狩猎祝饮……

  哦,请勿嗤笑我眼是爱罗先珂,脚是拜伦
  更不必絮絮为我宣讲后羿的痴愚
  夸父的狂妄、和奇惨的阿哈布与白鲸的命运

  因为,我比你更知道——谁不如道?
  在地平线之外,更有地平线
  更有地平线,更在地平线之外之外……

  川端桥夜坐

  浑凝而囫囵的静寂
  给桥上来往如织剧喘急吼著的车群撞烂了

  而桥下的水波依然流转得很稳平——
  (时间之神微笑著,正按著双桨随流荡漾开去
  他全身墨黑,我辨认不清他的面目
  隔岸星火寥落,髣是他哀倦讽刺的眼睛)

  “什麼是我?
  什麼是差别,我与这桥下的浮沫?”

  “某年月日某某曾披戴一天风露於此悄然独坐”
  哦,谁能作证?除却这无言的桥水?

  而桥有一天会倾拆
  水流悠悠,后者从不理会前者的幽咽……
  四七、四、一

  冬天裏的春天

  用橄榄色的困穷铸成个铁门闩儿,
  於是春天只好在门外哭泣了。

  雪落著,清明的寒光飘闪著;
  泪冻藏了,笑蛰睡了
  而铁树般植立於石壁深深处主人的影子
  却给芳烈的冬天的陈酒饮得酡醉!

  今夜,奇丽莽扎罗最高的峰岭雪深多少?
  有否须髭奋张的锦豹在那儿瞻顾踌躇枕雪高卧?

  雪落著,清明的寒光盈盈斟入
  石壁深深处铁树般影子的深深裏去。
  影子酩酊著,冷飕飕地酿织著梦,梦裏
  铁树开花了,开在瞑目含笑锦豹的额头上。
温馨提示:答案为网友推荐,仅供参考
相似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