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的时候,右眼失明。
庆幸还有左眼。那会儿近视三百多度,闪光一百多,右眼敷药绑绷带所以没办法戴眼镜。
不要命的自己过马路,过完了才反应过来。
那时候深秋,在阳台上晒太阳,看书已经是件比较痛苦的事了,只能不停地听歌。
不管去干嘛都会从四面八方接收到略带异样的眼光。
因为没有完全失明吧,生活其实也没多大改变,只是不再去上课。
天气不好的时候就在家弹琴画画,这样才能让我内心平静。给家里的花草浇浇水,想养一只小猫,却担心我没有办法照顾好它。
还好还能玩手机。不然没人陪我聊天我可能会疯掉。
想着,治不好了的话,我就戴着墨镜背着吉他去地下通道卖唱或者去公园支个画板给人画像,虽然我画人挺丑的。
以前学海伦凯勒《假如给我三天光明》的时候老师也叫我们写过如果失明了怎样怎样的,当时傻不拉几的还觉得有意思,沉溺于中二病。
那段时间里明白了很多东西,可能因为换了一个视角,看到了这个世界与平常自己眼中看到的不同的东西。
很多东西看不清,所以需要靠的更近,好在听觉一向不错。一直以来都很平静吧,没有什么歇斯底里痛哭流涕,一切都很平常,和往常一样。
前年,我在网络上认识了一个女生,记得那是一个有关摇滚的小组。我们互相分享音乐,也聊各自的恋爱,可以说算是朋友之上,闺蜜之下。
后来广州有一个音乐节,彼岸花开音乐节,我问她要不要一起去。她回了我一句
“好想去,可惜去不了,我好喜欢木玛乐队的。”
我说,对呀,而且木玛主唱好帅。
她说,长什么样的。
我就发了一张图给她。
她说,我看不到图的,我只能听到“对方给你发布了一张照片"。
当时我有点懵,也以为她用的是老人手机。
而后来又有几次,她说到“我好喜欢XX乐队的声音。”还有一次,我说谢天笑长得好像孙海英,她回复我说,“我只隐约记得谢天笑的样子,但之前没看过孙海英。”
后来我知道了她是后天性失明,在她十多岁的时候,是完全失明那种。我残忍的问过她这是一种怎样的感觉,由于她属于渐渐的视弱,慢慢的失明,她说感觉就是恨不得不要睡觉的再看这个世界多一点。再多看一眼雨水,树叶,所有陌生人,天空与河流,还有家人。她是单亲家庭,在五岁后没见过父亲,而在她得病后她坐火车穿越几个城市去见了父亲一面,为了能看的时候再看一眼。
这种多看一眼的渴望又是充斥着巨大的恐惧感与逃避感的。知道自己慢慢会看不见的人是不会相信“幸福不是从眼睛看的,内心看的才是真幸福”这种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