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
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王维这首借红豆表达相思情意的五绝传诵千古。
红豆种类繁多,亦名孔雀豆、相思豆、相思子,统称为红豆,岭南、四川、江南皆有之。
据载,王维这首
《相思》原是作者寄赠其朋友、音乐家李龟年的。可能因为诗中红豆鲜艳如火的色彩、坚实的果实,比作男女间真挚恒久的爱情更为恰当,更加动人,所以在流传过程中,其含义逐步演化为男女“相思”。这种演变虽已改变了作者的初衷,却为中国爱情诗开拓了更广更新的领域。
王维之后的红豆诗,即多述男女爱情。前蜀牛希济《生查子》云:“新月曲如眉,未有团圆意。红豆不堪看,满眼相思泪。”通过红豆寄托男女朝暮相思,“淋漓沉重”,情深意长。明人伍瑞隆
《竹枝词》写道:“蝴蝶花开蝴蝶飞,鹧鸪草长鹧鸪啼。庭前种得相思树,落尽相思人未归。”作者以两种植物、两种动物起兴,对比衬托,描写了“蝴蝶梦中家万里”和鹧鸪啼叫时那种特有的“行不得也哥哥”的凄厉声音氛围,再浓墨渲染了庭前相思树花开花落,红豆“落尽”而“人未归”的情景,凸现了闺中少妇长久相思的深切情怀。
明末抗清志士屈大均
《红豆曲》:“江南红豆树,一叶一相思。红豆尚可尽,相思无已时。”这里,作者已将“相思”与怀念故国融为一体。如果说,清代文人葛庆增、许乃普的题书斋联“书似青山常乱叠,灯如红豆最相思”,以红豆作喻,表现作者夜深人静,孤灯苦读的勤学精神;那么,
郑板桥《南朝》“红豆有情传梦寐,青春无赖斗烟霞。风流不是君王派,请入鸡林谢翠华”的七言诗,就很明显地从红豆原义再作引申,批评
陈后主、隋炀帝只配“作翰林”,不宜作“君王”。看来,清末有些红豆诗已把主题内容从男女爱情拓展到思书、思友和评价历史人物得失的新领域了。
到了近现代,国难日亟,红豆诗又注入了思民、思国的内容,近代中国著名的爱国诗人丘逢甲,早年写作《台湾竹枝词》四十首,其中第二十首云:“牛车辘辘走如雷,日日城东去复回。红豆满车都载过,相思载不出城来。”台湾漫山遍野皆植相思树。丘逢甲借“红豆满车”为载体,抒发思念台湾人民、抗击外侮的爱国情怀。维新健将
梁启超亡命海外时,曾赴台湾一游。其
《相思树》诗云:“终日思君君不知,长门买赋更无期。山山绿遍相思树,正是江南草长时。”抒发了对在日寇铁蹄下备受苦难的台湾人民的思念和复土无望、报国无门的悲怆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