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虚无主义者少于存在主义者

如题所述

形而上的绝望

尼采预言现代最大的危机就是虚无主义的来临。上帝死后的世界,再不存在一个终极的意义来作为人类心灵的慰藉,虚无主义如此趁虚而入,占领了人的内心。荒谬感充斥在现代社会的各个角落,人是被莫名其妙的抛入了这个世界,若对这莫名其妙毫不在意,只在“现实”这一看得见摸得着的领域怡然自乐,也不失为一种活下去的方法;然而总有那么一小撮人想要刨根问底,到底是什么让我出现在这样一个地方?

希望终结以后,事实上是答案的缺失,因为从寻找一个答案,已经发展到明晓并不存在一个答案,也就是说寻找这个行为本身成为了无意义。于是这种形而上的绝望便体现在:无论如何的反抗都毫无价值,这种毫无价值则体现在不能对现有的有一丝一毫的改变。冷漠,成为了这个世界的代名词。人在其中挣扎、呐喊、彷徨、寻觅、愤怒、反抗……却发现这个冷漠的世界是对之置之不理的,它说它自有天道,却给以了人以反抗的意识,悲剧就此产生了。

人对这个世界出离的愤怒了,它将人抛入(而不是邀请)到这个世界,却不按照人的意愿发展,所以它招的不是一个客人,而是一个奴隶。但人似乎随时拥有退出的权力,这种退出权是如此的显而易见,又是如此轻易就可以做到,但在这之前,却依然想要知道:这个世界到底想要做什么?他为什么要召来这样一个奴隶?

荒谬在愤怒中孕育而生。世界并没有因为人的执着而显露出自己秘密的哪怕微末的端倪,这个世界是如此冷漠,事实上它从不赞美勤奋、执着、诚实、善良……它也从不贬斥怠惰、怯懦、虚伪、罪恶……它显得那样冷漠。我所说的冷漠,是指这个世界不会给任何具有美德的人以奖励,也不会给任何具有丑陋的人以惩罚,尽管人们自欺欺人的将这种奖励与惩罚放到了死后的地狱,但对于可感的现世,世界毫无疑问是冷漠的。

没有一个真正且必须遵守的终极答案。这个结论的得出究竟是怎样的过程?又或者说,如果存在这样一个必须遵守的终极答案而没有遵守,又应该发生什么样的事,而因为这样的事并没有“一定”的发生,所以假设是错误的。

本质上,人对于自己一无所知,人对于世界也一无所知。人本身就是犹如空中楼阁,那么结论自然也就只能是形而上的绝望。

如果你对虚无主义者说:你需要一个梦想,你需要一个信仰。这无异于将一颗石子投入汪洋大海。因为虚无本身就是一种无限,你却竟期望以有限的的东西去填补这一无限。无限的问题只能用无限来解决。

我并不是说要去破坏虚无的根基——无限是没有根基可言的,也不是说用可感的现实去否定虚无——虚无本身就是对一切的否定,于是对虚无的否定依然是虚无。虚无无法填补,虚无更无法破坏。那么如果你说我们应当坦然接受虚无,那么我很怀疑到底有多少人能做到这一点——人那弱小的身躯和浅薄的智识,更重要的是,人还是不得不活在这样一个可感的现实中的,那么以什么去“坦然接受”这样一个无限之物?

人的意志显然无法驾驭虚无,人的智识也显然无法摧毁虚无,但当虚无如此堂皇的出现在人的面前,那么除了消失在虚无中,还有别的办法吗?除了这种形而上的绝望后的犬儒般的活着,带着这种荒谬感活着或是死去以外,还有别的办法吗?

你当然可以说有,因为你并没有完全的去感受虚无到底是什么。你当然也可以说没有,因为虚无是如此简单的“终点”,承认虚无就等于一场胜利——人终于到达了终点,终于不用再为终极的意义有任何痛苦的探索了。

然而,这个世界的冷漠显然已经超出了人所能想象的范畴,或者不妨这样说,对于无限的虚无,既然否定虚无依然是虚无,那么肯定虚无就会变成另外的东西了吗?显然不是。

这种荒谬感不会消失。虚无显然并不会对这个世界产生丝毫的影响,它犹如一个挂饰,即是指墙壁无法阻挡虚无的同时,虚无也不能阻挡墙壁。活着的人既然并不能肯定或者否定虚无的同时,虚无也无法肯定或否定人。

很明显的这不是一个终点,因为虚无明显无法成为任何终点。

虚无主义来了,其实它从未离开过。人一直带着它,这个冷漠的世界也一直带着它,或许我甚至不该用“它”来形容,因为它是虚无,它否定一切,包括它自己。

在这个时代,人们终于发现了它,那么人恐惧的究竟是什么?是一切都被否定?然而人带着虚无活了下去,虚无也终于湮灭在了自身之中。当然,它必然留下一堆烂摊子——这堆烂摊子应该是信仰的缺失,还是最高价值的崩溃?但令人惊异的是,它竟然“留下”了东西,它改变了一些东西,这就意味着它不再是无限,而是有限。

而对于有限之物则必然有其存在的根基,这给否定和摧毁它提供了应有的便利。虚无既然不是一个答案,那么它就毫无积极的意义可言;同时虚无以其毁灭一切的能力,终于也将自己的弱点呈现在了人的面前。

人无需借助任何外力。虚无自会消解掉自己。

在形而上绝望的深处,这绝望也如无根之木、无源之水而彻底的枯萎、干涸。

这就是终点吗?依然远远不是。人取消了“虚无”这一捷径以后,却又痛苦的发现,那条路似乎变得比以前更加的曲折和漫长了。
数年前因为年轻和学识的浅薄,还有许多问题。但要表达的观点在那时候其实就已经清晰而明确了:
虚无,无法也不能成为一个终极的答案。
或者这样说,在经过审慎和长时的思考之后,我将“虚无主义”定义为一种类似于宗教信仰一样的,简单、直白甚至是偷懒的终极答案。“虚无主义”,本身就是取代“上帝”的位置,成为了一个新的“上帝”。
对于一个独立的个体兼无神论者,这是绝不可接受的。
于是在继续痛苦的活下去并思考和就此打住,止于虚无这两者之间,作为人的尊严,我选择了前者。
这是我曾经成为存在主义者的一个契机。
萧沆虽然被称为虚无主义哲学家,不过读他的《解体概要》,我却依然能从中读出一股存在主义的力量来……所以有时候我会想起尼采那段树的比喻,会觉得,当人沉到到最深的黑暗中去时,会自然的从中涌现出出自绝望的强大意志。如果一定要给这股意志下一个定义的话,或许这就是存在的尊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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