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乐元的代表作品

如题所述

第1个回答  2016-05-31

两个人的车站,只留下一个人的地址。
像更多的谎言,在无名日子游荡。
当熟悉的歌声安静下来,
另一些灰色的记忆,
在远方聚首。
它们成群结队,化蝶为蛹。
伴随点点滴滴努力,它们走向谁,
可能就构成谁的一生。
由慢到快,由快变慢。
一首古筝曲的悠扬婉转,
── 它不疾不徐的节奏,
阐释多少荒诞的法则。
像温柔送走黎明和黑暗,
日落迎接晨曦。
当熟悉的音乐回到从前,
一个人的古曲,两个人的车站,
以及南方雨夜相遇的徘徊,
是轻微的。
他和她,还有更多的它们,
转眼已经消逝。
像赞颂止息单调的生命,
要回到从前是多么艰难!
别看柳树发芽了,
燕子飞到身边。
但没有什么会成为我们的惟一,
在一切歌唱之上:
两个人的车站,
或者无数人的车站,
它注定只留下一个人的地址。 时钟在一个方向静止,
很多年它是这样。
多年后还是这样吗?
我不知道岁月改变的,
除了容颜还有什么。
她在哪里迷失自己。
像春天的消亡,与谁相关,
和谁无关。
你看高楼外的群山依旧耸立,
天空依旧蔚蓝。
明亮的大街,
依旧沉默,繁华。
你已不是原来的你。
那是多么美好的年华,真的呀!
那是多么值得再过的日子。
泪水模糊的双眼,与问候汇合,
它们不是青春懊丧的叹息,
也不是大地展开的赞美。
那是一个行将就木的人,
过着五音不全的生活写真。
一切生命都会消逝!
一切的爱与恨也将随之飘散,
在风中,在雨中,
只有我的泪水从心中流过,
并为你刻下深深的痕迹。 我已经能够分辨那些词语。
那些闪耀柠檬色光泽的词语,
请把我音乐一样的未来带向远方。
我已经能够分辨那些词语。
那些被阳光分叉的词语,
我已经能够准确分辨它们的节奏。
从字到字,从音节到音符。
我已经能够分辨,
那些柠檬的,橄榄的词语。
它们是如何转换与变化,
我已经能够准确地分辨。
像炎热的夏天,
我们谈论的是理解和宽容,
不是清热解毒,
也不是午时茶或冰淇淋。
不是大街小巷回荡的叫卖声,
而是一个新词介入我们的生活。
一个新词介入我们生活。
它怎样表达这多姿多彩,
曾经多灾多难的记忆。
像那些被阳光分叉的词语,
这生活,我同样能够分辨它们的属性。
我已经能够分辨那些词语。
那些与我们息息相关的词语,
是生活本身。像喜怒哀乐无处不在,
像柴米油盐平凡却不可少。
它们不在别处,它们在脚下,
甚至在那长吁短叹的呼吸里。 你应该还记得:那个徘徊在街头的少女,
她死后的遗容与生前没有两样。
只是那唱歌的嘴永远关闭,
那会说话的眼睛不再闪烁。
真是可惜!从此后,
我们听不见她至美至纯的歌声。
红颜薄命客死他乡,
那是怎样的年代,
我能够想象的是秦淮河边的胭脂,
醉春楼的泪滴。
正如老照片带来的不是有限和多余,
这个旧中国的少女,我遇见她。
在遥远的黑白电影,
或陈旧的杂志,
她手抱琴瑟,与一个弓腰驼背的老头,
一边数天边南归的北雁,
一边唱低怨凄凉的哀歌。
这不是经过想象的少女。
在三十年代的卖唱生涯,
她是极普通的一个,
她不知道自己的命运与什么相关,
她只知道唱……唱……唱……
春天来了她在唱,夏天走了她在唱。
秋天到了她在唱,冬天逼近她还在唱。
一年四季她都唱,但她唱的不是四季歌。
她唱箫声咽,秦楼梦断秦楼月。
秦楼月,年年柳色,灞陵伤别。
她唱乐游原上清秋节,
咸阳古道音尘绝。
音尘绝,西风残照,汉家陵阙。
像她经历的太多,抗争的太少,
没有可能改变那注定的结局。
因为没有人知道。
她三十年代的卖唱生涯,
是预示一个轮回的开始呢,
或者结束。 如果时光倒流:
请不要像从前那样,
提心吊胆过日子。
还把遥远的悲苦,
拿出来一次次品味。
这是不值得的活法,
我深知你不会改变。
人生像流水:
只要有源头,总有尽头。
高山曾经阻挡你,
污浊曾经汇合你。
在我们中间你不是我们。
如果时光倒流:
我愿意像从前那样,
看冬夜微弱油灯下,
你给我做布鞋的样子。
一针一线,直到我进入贫穷的梦乡,
等待富贵的鸡鸣和日出。
那时花开,广阔的油菜地旁,
蜜蜂嗡嗡之声不绝于耳。
我在拔草的间隙伸腰,抬头,
长吁短叹。
渴望你的肯定和爱抚。
如果时光倒流,
我还想那样生活。
但时间一去不再回来,
从前也一样,
更多有关你的往事,
也不重现。
如果时光倒流,
如果……
就让我把一切命名为苦难的记忆,
叫做幸福。 要写下你的往事,
但没有传统的才能,
四十年一塌糊涂的梦境,
它三十年曾经河东。
只是回忆的列车啊,
在我的村庄不再鸣响。
如果有金色翅翼的蝉闪烁,
烈日下的枝头将为我低下,
它挺拔的身躯。
即使第一次想起的弹弓,
麻雀,还有滚铁环
——黑白分明;
即使第一次抚摸的温暖,感动,
还有甜蜜——初衷依旧;
可第一次忘记的你,我,还有她们,
肯定不是深情款款,对烛成影。
远去的田埂,水牛闻鸡起舞。
那些熟悉的姥爷,
奶奶,大叔和大妈,
当我以游子的身份回来,
大地桃花开放,
你们的坟茔充满芬芳。
三十年一塌糊涂的梦境,
四十年曾经河西。
只是茅塞顿开的少年,
在青青的山岗伫立,
他忧戚的眼神能屈能伸;
他看似顺受的性格,
一会南辕北辙,
一会殊途同归。
这就是我的大地——
与生活失之交臂,
与个人和历史混为一团,
却在改天换地的风云际会覆水难收。
像顾影自怜的山川,
有深不可测的秘密。
用劳动感受明察秋毫的人,
你们的儿女年复一年花枝招展,
德才兼备。
绵里藏针的秋天,
那久违的叨唠像先知旷日持久的箴言或忠告:
孩子,这敬畏的大地,
我们只活一生。 从你的流浪开始,我看见川瑾的结局。
那属于你的美好不能太多,不能;
回忆对你们是不够的,
但每次回忆注定与疼痛相伴。
其实你可以放松一些,
放慢一些,再放下和放心一些。
这样的态度有些残酷,
那毕竟是一场梦——结束吧!
我喜欢你这样的诗句:
在一个汉字的东南岸;
墨水从心中流过;
即使我发了一笔横财也不变心。
那是激情飞扬的日子,
有些感动应该铭记。
曾经的我像你一样迷恋诗歌,
艺术,还有亲情,
友谊与爱情。
如今这些高尚和高雅的心灵之光,
在金钱权利诱惑面前——
都他妈狗日的见鬼去吧!
越远越好!
你的流浪是一面镜子,
它穿透我的前世今生:
那些苦难算什么呢,
那些忧郁徘徊的日子,
像大海的潮汐一样——
迎接光明送走晚霞。
金木水火土,我的五行中水草丰茂,
一重火,它难化解春天的四水之围。
我的脚步走得比命运要更远,更悲切,
不知道你的知天任命,
今夜从哪里起航。
我太迷恋这样的境界
——梦也何曾到谢桥。
召唤我前进的力量,
从前太多,如今太少!
你说的一点不错:
今生今世到处都是海。
这符合我的命运,
我以前讨厌
我发明了一种飞机,
它能够从大海上起飞,
带着所有的梦,飞向另一个梦。
一起来吧! 西藏的格桑花还在冷风中飘忽。
离开它一年多,
为什么我的心还在——
布达拉,八角街,
纳木错和大昭寺。
为什么黑夜的睡眠,
酥油灯一次次把月光照亮。
我真的是想你们了,
那些喇嘛,信徒,
还有那个帮我拍照的摄影师,
瞬间把几百年历史定格身后。
他姓甚名谁我不知道——
藏传佛教的六字真言,
像天路向更远处延伸,
扎什伦布寺巨大的金顶,
在歌手韩红的吟唱里枝繁叶茂。
那些飘扬的经幡,像磁石,
吸引无数朝圣者的灵魂。
但它不能减轻我离别的哀伤,
这一次疾病和苦难被甩在千里之外,
触手可及的是神的恩典,佛的慈悲。
还有亲人久别重逢的温馨,甘甜。
我想我是累了,在贡嘎机场,
当飞机开始加速滑行,
当耳边的风声呼啸着穿云越雾,
当我低头再看西藏的大地,
以及它闪耀圣洁光芒的事物,
我紧握妻子的手,突然松开。 这是1148年秋天,
金色的菊花漫山遍野,
铺天盖地。
在遥远的中国,在宋朝,
一个女人蓬头垢面,疾病缠身。
她混迹落魄的难民——神情恍惚。
老年的衰弱无以复加,她的影子,
一次次成长后迅速消失。
她走了很远,已可以,
勇敢写下思念和彩虹。
她叫李清照,就是喊“生当作人杰,
死亦为鬼雄”的女人;
就是写“寻寻觅觅,冷冷清清,
凄凄惨惨戚戚”的词人;
就是“庭院深深深几许”中的少妇。
在遥远的中国,在宋朝,
这是1148年秋天,
我看清这个女人的穷途末路,
远去的红颜啊,
那是一个朝代的感伤。
她如胶似漆的赵明诚去了,
让她声名狼藉的张汝州不知所踪。
在《一剪梅》的风起云涌,
我听见《醉花阴》的孤寂与呢喃:
“莫道不消魂,人比黄花瘦”。
读一首“云中谁寄锦书来,
雁字回时,月满西楼”。
叹一曲“花自飘零水自流,
一种相思,两处闲愁”,
金色的菊花铺天盖地,漫山遍野。
它漫过860年的时间之河,
朝向我,也朝向你。
1148年秋天,李清照——
你是明眸皓齿呢,还是素面朝天。 阳光照在午后的客厅,
它的温暖打在我身上,
我的肩膀,还有胸口
——这一刻看见幸福。
我的每一次阅读,
就是你想像的那样,
它发生在宽大的客厅。
在牧神的午后,
我翻开另一个自己。
另一个不真实的灵感,
或棕色的浅梦,
自右边的窗户悄悄走来,
阳光在那儿呻吟了一下。
它看见我若无其事的表情。
我缓慢打开书,翻到死亡这一页,
一束阳光从眼前穿过,
突然想起一句民间谚语:
“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他乡遇故知。 在黑白交织的夜晚,雨季来临。
雨季孕育我的生命,
冲走你花样年华。
母亲,当我写下这两个汉字,
胸口在疼痛,
那无力到达的地方太多。
1938年——烽火连天的岁月,
每一片青草是你的故乡。
多少次我听见你深深的叹息。
在黑白交织的夜晚,
为了生活,一日三餐,
你曾经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捕风捉影的日子,
白天是最暗的黑夜。
劳动,生产;劳动,生产;
参加各种批斗大会,揭发和检举。
住学习班,游行。
你是地主的老婆,
村长不会让你鱼目混珠。
你是资产阶级的总代表,你代表享乐,
你压迫劳苦大众。
这些日积月累的罪名,
没有昙花一现。
它们声东击西,
天天向上。
在百无聊赖的间隙,
你也许屈打成招。
胸口在疼痛,母亲,
那无力到达的地方太多。
你没有像我期待的那样寿比南山,
(这是我一生永远的痛)
却不卑不亢活出尊严。
在一个个黑白交织的夜晚,
我抚摸你清瘦的面庞。
它们是皮笑肉不笑啊。
还想念那些萝卜青菜吗,
我很久没有看见它们生长。
尽管土地依然见证它们的茂盛,
尽管你不是它们的主人,
尽管——这世界忙忙碌碌,
此消彼长。
我能够感受你的闲适,优雅。
母亲,那无力到达的地方太多,
在黑白交织的夜晚,我只想你。 无论今生或前世,
你的生命流淌在我的血液。
当黎明穿过往昔,
一个世纪后的秋天满目凋零。
有关你的故事,
在落叶铺满乡村的道路久久传诵。
那每个高楼林立的缝隙,
我为儿子讲述你坚韧艰辛的一生。
啊!太遥远了,
从你羸弱肩膀滚落的温暖,
为什么今天还让我热泪盈眶。
任何理由是多余的,
它不需要命名,也无需解释。
一切像你说的那样:
“人生一世,草木一秋。”
……
无论今生或前世,
你的生命流淌在我的血液。
我血液因此有萝卜青菜的味道,
你——在桃花开放的季节,
给我带来南瓜,红薯和土豆。
那是画饼充饥的年代,
你当然知道:画饼——它不能充饥。
我常常想起你烧的一手好菜,
在老屋西北那间又低又矮的厨房。
你的眼睛被浓浓的烟雾熏得泪水涟涟。
我清风明月陪伴的童年,
曾经在宴席或树林起舞,
它没有说东道西 ,
更不能指桑骂槐。
但我深知在故乡的河流上,
青草与黑暗来得很早。
由南向北,从北到南,
坎坷的历练让我坚信否极泰来的道理。
记忆中的奔腾,
在你出生的民国钟表策马扬鞭。
你是大家闺秀的小姐,不颠三倒四,
也不南腔北调。
却在指鹿为马的日子,
被一群南腔北调的人,
颠三倒四折磨。
这是最好的时代也是最坏的,
理想的帆船已经搁浅,停航。
一个世纪的回望甚于它的展望,
我还是那个听话的孩子,
只是在春天,
在一片青草的爱抚下,
我已经众叛亲离。 我喜欢它高大的门庭,
它透明的穹顶,
让我的思绪刺破蓝天。
在武汉天河机场,
多少次我把它看成一个巨大的——
白色城堡。我是城堡里的国王,
公主王子早晨给我请安,
大臣忠心耿耿,各司其职,
我和年轻的王后不胜其烦,
思念前生。
这些究竟是为什么。
另一个我的一生它是否存在。
在东湖和水果湖一带,
我生活十一年,不是很长,
也不算太短。我的妻子,
还有虎头虎脑的儿子,
在东湖和水果湖,他们说飞机场好;
到飞机场,他们说武昌好。
我喜欢它宏大的气势,
飞机场远离城市,空气像净化一样。
也许是叶公好龙吧。
有次我飞往厦门晚点两小时,
在雄伟得悲壮的候机大厅,
漫无目的的音乐无边无际,
它弥漫,迟缓。
像一扇门从未开启的门等我光临。
其实我习惯这样的节奏,
在上午和下午之间,
在虚构与纪实之间,
空想的雪山让我感动。
它的每滴融化,是退步的历史,
嘲笑熟视无睹的人民。
那些饥饿的脸,那些恐慌的脸,
还有那些含情脉脉的脸呵,
我决定把飞机场交给你们,
下一步飞向哪片蓝天,
我可以守株待兔,却不能拔苗助长。 我看见生命衰老的痕迹,
在时间的深处,
一个词语带给我一段往事。
像记忆那么久远,
幸福之后的悲哀,和生动,
是甜蜜,它带走一片无言的苦。
痛心疾首的时光,
那些芳名,还有景色,
它们是否滋润:
你渴望已久的甘露。
这是在时间的最深处,
我看清大地的疼痛。
生命飘逝的无可奈何,
比风远,比死亡更远。
童年漏雨的村庄,低矮的青瓦房,
今夜,它们让我激情满怀。
那头年迈的老水牛还继续它的春梦吗?
有一次,我从它的身上摔下来,
迎头撞见的不是狗屎。
很多年过去,我不能忘记的,
依然是叫人感动的细节。
那个对唐诗宋词执迷不悟的少年,
在慢慢闭上他喋喋不休的嘴。
他更喜欢的是孔子,老子,
庄子和孟子。
从《论语》到《道德经》,
从《春秋》到《史记》,
我们盼望的日子,
不过是生命尽头的那缕缕青烟,
只要微风吹动,它们便不知去向。
在时间的深处,
仿佛我们不曾来过。 从客厅到厨房,
年轻的妻子在抱怨,
你已经是个老头,还梦想,
十七八岁的生活。
日子叠了又叠,
灰烬一片凄凉。
把心情搬到太阳下晒晒,
你看看,你越来越不像个男人,
整天被一些无聊的加减法束缚,
还倒在小数点上。
是啊,在客厅打转,
在厕所漫步的,
这个年轻的老男人,
越来越少的激情吞噬他。
种种迹象表明,一不小心,
他就成为生活的俘虏。
生活不辜负他的沉思默想,
他的有的放矢或无地自容,
也许滑向另一个负数和深渊。
但越来越多的背叛里,
从妻子到主妇,从老头到老公,
从梦想的生活到生活的梦想,
他选择,并且只选择这越来越少的激情。 这一段往事的叙述从玫瑰开始,
我此刻看见玫瑰的色泽,
是大地的花朵,漂亮的新娘,
风中隐藏的暗器,
雨后升起的彩虹。
这一段往事的叙述有危险的不确定性。
它发展的趋势预示蓄谋已久的结局,
你顶好不要触及它,
或轻易走动。
只要转身走动,
那风中的妙语便削尽你毕身的芬芳。
像可怜人的一生,
往事的叙述缓慢,虚拟,
富有节奏和律动感。
它包容流逝的不幸,
牵引甜蜜的来临。
没有一条沟壑能填满往事的深渊,
像一段历史的回顾,
清楚的更加清晰,
幽冥的更加幽暗。
往事越来越苍老,遥远。
时间写出一串串悦耳的风铃声,
是谁在我们中间侧耳谛听,
娓娓动人:
那一段往事的叙述。 南风吹开这尘封的日子,
它的一半被艳阳照耀,
另一半还躲在无知的病痛,
那么久远,那么陌生的吹动,
叫人相信,昨夜的鬼魂,
重新找你。
记忆一点点收缩,
遗忘来得太快。
它来得太快,你看,
谁的语言出现我此刻的笔下,
谁就是另一个,
更真实的虚无。
带着你的明净,
你的努力来定居吧,
在我靠近爱和善时,
寂寞已各自分离。
在我靠近爱和善时,
南风哦,让我突然爱上,
这深深的大地。
爱上那来不及远去的神袛,
就在日子这尘封的一边,
让我接受美与丑,
幸福和不幸的规则。
记忆一点点收缩,
遗忘来得太快。
它来得太快,你看,
在日子平庸的背后,
菖蒲花已开放多年。 三只蝙蝠飞临我五月的窗前,
七种色泽迎接它们伫立的姿势。
一种提示的分析,
假设存在那飞翔的速率,
这样的夏日之光,
是命运的喜剧之光,渴慕之光。
暗淡或强烈的夏日之光,
将人类的存在之境引向开阔的地带,
像我的写作,
我的诗歌,我的词句和格律,
把成功击倒,希望击倒。
夏日之光是一段艰辛的忍受之光,
不可能的可能之光,
放弃之光。
夏日那明亮的敞开和到来是虚幻的,
不自由的抵达。
要在怎样的守望中让夏日之光平坦来临?
从坚持到放弃,我的朋友和亲人,
一颗心灵在飞行的呼吸,
是否预示夏天已安静远离世纪的歌唱。 黑暗之中,当那种神圣被保持,
久逝的歌谣不动声色。
它们彼此依靠,
为内心铭刻的花纹感伤。
你什么听不见,
在空荡荡的房间,
你猜想百年孤独变成这样或那样,
可是你错了,它们不变成这样,
更不会变成那样。
它们还是原来的样子,
在苦难的风中,
把希望收藏。
希望近似得虚假,
当那种神圣被保持,
雨后的春天,
我已经能够触摸到夏季的热风。
我已经能够写出那空白的叙事,
为什么有限的空白里,
一个人的命运不会偏离它到达的方向。
为什么这空荡荡的门外,
百年孤独依然空荡荡成长。
这是心灵的哑语,隐匿的丰收。
你看见了吗?
候鸟把那些跳跃的风景用形容词表述,
用动词描写,名词确定。
雨后的春天,
你甚至还感受到它们的彷徨,
但不知它们为什么彷徨,
又为谁彷徨。
只有我惆怅的心绪向你柔声低语,
人类文明的意义,
以及千万种事物的命名,
那不过是一种命名。 八月的蝉声留下你的哭泣,
记忆把它们带向更远的阔视。
大风骤起的瞬间,天空阴沉,
大风带来,
一片玻璃窗碎裂的即性曲。
傍晚降临的时刻,
蝙蝠开始飞翔。
那些低垂窗帘下被你注视的孩子,
多年以后,
他们成为大风中清澈的,
洁而净的,寂寞和思念。
这思念不是时间,也不继续,
它是一片迷雾,
最后的迷雾。
它们在风中摇摆,
飘荡和歌唱,
然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可为什么被风带走的不是落叶,
而是遍地滚动的砂子与碎石。
为什么成群的孩子懂得奔跑的必要,
我却漫步在这带走意义的风中,
冥思苦想,自作多情。 月亮永远在我们的头顶,
它最初的啼哭怎样模仿注定失败。
月光如洗,月华如炼的时刻,
浪漫是看得见摸不着的形体。
与太阳不同,与传说仙女有关。
在月亮生活千年万年的嫦娥,
她不知疲倦地吮吸,是沉浸翻弄月光的游戏。
另一个动人哀婉的故事,
发生在农历的七月七。
牛郎织女,鹊桥相会,
这一切让我信以为真。
偷偷躲进棉花地,
悄悄藏入茄子树下。
什么没有听见,
当然什么听不见。
是一曲舞的七次迷惑,
还是一首歌的三段咏唱。
一生只浪漫一次的月光,
你不告知的,
大地肯定告诉我们。 一路上,火车像一条巨龙,
它呼啸着穿山越岭。
它经过平原就温柔多了。
在可可西里,藏羚羊、野驴和牦牛,
从它的腹部或脚下跑过。
远处的雪山在闪耀,
在它们的身后或内部,
有一个更远的远方。
那是我不知道的远方。
那也是一个想像的远方。
我可以把羊八井的地热叫大地的开水,
也能将藏北大草原的草比喻成汗毛
在念青唐古拉山,
太阳是一个金轮,
它刺破我们的双眼,
把雪山却无可奈何。
这里还是雪山的表面,在它的背后,
在那最深处,有一个更远的远方。
那是我不知道的地方。
火车里,几个深圳人不停翻弄相机,
窗外的美景让他们忘记高原不适,
他们目的地是珠穆朗玛峰。
“一定要登到五千米以上的山峰,
还必须在那儿呆几天,否则这次就白来。 ”
其中一个瘦瘦的矮子对我说。
我没有他的雄心壮志。
只想看看没危险的风景,
危险无处不在。
多少勇士葬身高原,
多少豪杰命送黄泉已经不重要。
两个香港人像我一样,
他们友善地微笑,
说东道西,指桑骂槐。
但我深知:他们不是绵羊。
一路上,从格尔木到那曲,
从拉萨到林芝,
再从米拉山到那根拉山,
终年不化的雪山,连绵不绝。
这荒芜广袤的青藏高原,
偶尔有人走动。
是神的力量使他们生存,永驻这里。
我知道:我看见了西藏的辽阔。
我看见了它辽阔之外的那一切,
神祇无法亵渎的土地,
是语言不能表述的,
——活着的诗篇。 太阳照到桌上,它温暖的力量,
使清晨的大雾消散。
一段平静的表述后,
沉思者痛定思痛。
那些难于确定的记忆,
像积雪的反光。
只有遗忘不重现,他想:
有什么证明,
昨天的财富会变成今天的苦难。
像一千年前的贫穷与一千年后,
真是两样吗?
背面是无尽的深渊,
另一侧是心灵的隐忧。
从久远的出生和成长到眼前的体验与经过,
这遥迢的回旋多么渺茫持重。
眺望南方,
眺望它长长铁轨后的滚滚红尘。
一个由打工仔发迹为百万书商的言说,
更像一部荒诞小说的虚构:
“那时候我只剩二十五块钱,举目无亲,
在对面天河体育馆的马路边睡了七天七夜,
白开水加白馒头。
谁相信这是我曾经的生活。”
“哪儿的生活都是生活,
北京和广州没有不同。”
惟一有区别的是,
如果一个地方,
心灵的财富可以出售,
那它不是地狱的后院,
应该在天堂的前门。
只有遗忘不会重现,他想:
哪里生活不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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