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毒是无情的，但温情总是在传递。在长达几个月的封锁后，意大利一家疗养院为孤独的老人们设置了“拥抱屋”，在防范新冠病毒的同时，方便老人可以隔着玻璃与来访的家人团聚。
让拥抱成为可能
“拥抱屋”其实是一个临时搭建的简易装置，外形类似于公用电话亭，高约2米，三面墙用塑胶玻璃搭建而成。玻璃上凿了四个圆形孔，双方透过这些圆孔握手。当然，握手时要佩戴防护手套。小屋位于这家疗养院入口的右侧，旁边还堆放着手套和消毒设备。
据院方介绍，有了这间小屋，老人们和家人就“有可能来一次拥抱”。在此之前，由于当地严格的隔离措施，老人们只能和亲友打视频电话，或者隔着草坪和亲属远远打招呼。
在疗养院封闭了9个月后，“拥抱屋”迎来了第一位访客——21岁的焦亚·托齐奥（Gioia Tocchio）。
隔着玻璃房，托齐奥远远就看见了从小养育她的祖母乔凡娜·齐纳格利亚（Giovanna Chinaglia）。
齐纳格利亚已有82岁高龄，她围着丝巾坐在轮椅上，给了孙女一个飞吻。由于太激动，托齐奥的手止不住颤抖起来。
托齐奥介绍说，祖母平日里是个爱笑的老太太。没有入院前，她每年都会招呼孩子们去家里过圣诞，并为他们亲自下厨。
尽管和老伴一同住在疗养院里，但齐纳格利亚还是非常想念孩子们。“即便只是想象他们的声音，我也能感觉他们就在身边。”
托齐奥坐下后，齐纳格利亚开始落泪。没有太多言语，两人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试图拥抱。尽管有些艰难，但托齐奥还是尽力通过洞孔伸出双臂，让祖母拍了拍自己。
“别哭，”托齐奥说。
“我非常、非常、非常难过，”齐纳格利亚回答。
托齐奥拉着祖母的手，轻轻抚摸。随后，她们聊起了家里的宠物狗，一些往昔回忆，以及在疗养院里如何打发时间。
对于疫情，祖孙俩都表示有信心。齐纳格利亚还幻想起了疫情过后的生活。
欢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十分钟的交流时间很快过去，下一位探访者已等在屋外。离别前，齐纳格利亚再次轻抚了孙女的脸颊，“再见，亲爱的”。
“这次探访就像一个礼物，因为它很美，”托齐奥说。
除了病毒，孤独也是元凶
据报道，这家疗养院位于距离罗马90分钟车程的一个乡村。保拉·布法罗（Paola Del Bufalo）是这里的主管和经营者。
布法罗形容，疫情下疗养院的处境依旧危险，“这里被病毒包围了”。目前，周边地区仍有70多例新冠感染病例，士兵和警察会定期巡逻。
在严峻的形势下，疗养院已封闭了整整9个月。幸运的是，目前疗养院里还没有新冠病毒感染者，也没有老人因新冠死亡。
在全球范围内，各地疗养院的新冠感染率和死亡率都要远高于其他地区，一是因为老年人是易感群体，二来集中生活很容易造成集体感染。
据媒体报道，今年4月，一家位于罗马以南小镇罗卡迪帕帕的疗养院暴发新冠疫情，有近150名老人及员工感染，5人死亡。
意大利国家卫生研究院估计，2月意大利出现疫情后的两个月内，该国疗养院至少有6700人因新冠病毒死亡，被世卫组织形容是“大屠杀”。
因此，疗养院都会采取更严格的封锁和防疫举措，为了把风险降到最低。
但随着疫情反复，在长时间、完全封闭的环境下，心理上的孤独感正代替病毒，成了“杀死”老人的元凶。
布法罗表示，隔离带给老人们的孤独感正越来越严重。院里的一位老人已经开始出现抑郁症状。还有一位老人则表示，没有儿子在身边，自己感觉度日如年。
许多老人非常依赖家人的陪伴，他们需要亲人们的定期探望以及亲密接触。以往，家属们可以在周末探访，带老人散散步，或者一起吃冰淇淋。但这种温馨的场景很久没有出现了。
院方表示，一些老人在入院时就基本丧失了行动能力，有些则患有老年痴呆症，很少参与集体活动，因此家属的陪伴对他们极为重要，即便是最简单的交流，也可以给老人们带来慰藉，而且一定程度上也有助于康复。
据悉，在西班牙巴塞罗那和美国佛罗里达，一些疗养院也设置了类似装置，以满足老人们的社交需求。
对家属们而言，“拥抱屋”承载了太多，有泪水，也有欢笑。一位老人为了迎接他的三个孙辈，特意穿了正装，打了领带。还有一位来访者捎上了一支雪茄，可把老人高兴坏了。
对院方而言，这意味着更严格的防护措施。每一次家属离开小屋后，都要对塑胶玻璃进行消毒，每一位探访者都要戴口罩和手套。
但一切都是值得的。“能握着相爱之人的手，这实在太重要了，”布法罗说。“他们不再只能远距离相望，而是可以触摸到彼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