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泊梁山前前后后换了三个寨主,他们是白衣秀士王伦、托塔天王晁盖和及时雨宋江。这三个寨主由于出身、地位、经历的不同,在待人接物、处理问题上又各有不同。
白衣秀士王伦是梁山寨的第一任寨主、梁山事业的开拓者,出身是个落第的秀才。虽说有些文化,不过离满腹经纶还差了很多,又没有什么本事,只不过是有些胆量。俗话说“秀才造反十年不成”,他就造成了,好不容易占据了山头,坐了第一把交椅,当上了梁山的老大,从此结束了遭人白眼、瞧不起、寄人篱下的局面,过着秤金分银、成瓮喝酒、大碗吃肉、发号施令、无人不听的生活。这种美滋滋的好日子,谁不想过呢?因此他就特别害怕比他强的人来投奔自己。心胸狭窄、疾贤妒能就成为他致命的弱点。林冲来投奔,在持有柴进的介绍信,连朱贵都认为:“既有柴大官人书缄相荐,亦是兄长名震寰海,王头领必当重用。”坏事就坏在这“名震寰海”上,林冲乃东京八十万禁军教头,本领当然比王伦不只高出多少倍,而这正是王伦最害怕、最嫉妒的,他当然不敢接纳林冲,想方设法要拒林冲于山门之外。因此,连杜迁、宋万都觉得他“忘恩背义”,不够哥儿们的江湖义气。也正因此,晁盖等人上山,他更加不敢接纳,这就必然引起林冲的不满,最后火并了王伦。
王伦的不义,还表现在对待老百姓方面。对过往客商,只要有钱,他从不放过。轻则用蒙汗药麻倒,重则要人性命,既谋财又害命。对山寨周围的群众,也经常骚扰。阮小五说:“在先这梁山泊是我弟兄们的衣食饭碗,如今绝不敢去!”阮小七补充说:“这个梁山泊去处,难说难这!如今泊子里新有一伙强人占了,不容打鱼。”这两个”难“字,说尽了王伦的霸道,也表达了和阮氏三雄一类的渔民们的痛楚和无奈。由此观之,王伦占据山头,完全是地道的强盗。
火并王伦后,晁盖被推举为梁山第二任寨主。晁盖的为人,从《水浒传》里看大概有四点:一是仗义疏财;二是好结交江湖人士;三是不懂得体察人情;四是有勇无谋,没有什么雄才大略,又有些家长作风。正因此,他做了山大王后,虽也拦路打劫,但强调“只可善取金帛财物,切不可伤害客商性命。”这就比王伦更有仁慈之心,但没有完全摆脱强盗的品性。不过,晁盖的手段毕竟比王伦高明了许多。他一即位,便把打劫来的生辰纲、财物及自己家里的金银财帛赏赐给众人。体现了他仗义疏财的一贯作风。做了梁山老大后,他又安排修理寨栅,打造兵器,命令手下喽罗加紧操练,准备迎敌。这既稳定了军心,又对梁山事业的巩固起到了一定的作用。他的霸道和不体察人情,书中有很多这方面的例证。比如投奔王伦,他明知王伦的为人,初会王伦,就被王伦的“热情”所迷惑,而未察觉到王伦毫无收留之意,还对人说:“此恩不可忘报”。真是反映迟钝,太迷糊了。花荣上梁山投奔于他,人夸花荣神箭,惟独他不信,使花荣很不开心。还有杨雄、石秀上山,讲起时迁偷鸡,祝家庄誓与梁山为敌之事。晁盖不分敌我,不恨祝家庄人,反而责怪杨雄等人有辱山寨,盛怒之下,就要“孩儿们将这两个与我斩讫报来”。作为梁山上的主要领导人、一把手,处理事情也未免太轻率了一点。从他开口“孩儿们”的语调看,也完全是一副强盗的口吻,不免有类似王伦之嫌。他有勇无谋,没有什么雄才大略,表现在对一些突如其来的事件的处理上。他总是惊慌失措,束手无策。只讲“芥立同心,共聚大义”,对山寨前途无具体打算,这“大义”是什么也不明确。他的这些弱点,书中也披露了不少。比如生辰纲事败露后,他就慌张的不知所措,竟不知“走哪里去好”,一点主意都没有。每当官兵来进剿,他都是“大惊”,问吴用“如何迎敌?”关键时刻都是如此恐慌,缺乏主见,这怎能当好这一山之主呢?特别是曾头市中箭之后,立下了这么个荒谬、令人不可理喻的遗嘱:“若那个捉得射死我的,便教他做梁山泊主。”他这就不成了第二个王伦了吗?他公开的把水泊梁山当成了他晁盖的私有财产,前途命运由他如此轻率安排。这一切充分说明晁盖这个寨主,目光短浅、胸无大志、缺乏领导能力。还好他提前去世,不然梁山的前途实在是令人忧虑。他晁盖这样的人是难以当好一山之主的。
晁盖身亡后,宋江做了第三任寨主。这个寨主礼贤下士、仗义疏财。他与晁盖相比,就强在礼贤下士上。正因此,他以他那杰出的领导才能和江湖威望,赢得众好汉的推崇和爱戴,使得山寨十分兴旺。加上他指挥得当,众弟兄精诚团结,奋力拼杀,取得了一个又一个反围剿的胜利,扩大了梁山力量,建立了一个巩固的根据地。他的局限在于:对上山造反始终认为是“灭九族的勾当”,暂住水泊是“专待朝廷招安”,“早招安,心方足”。宋江在将梁山事业推向顶峰的同时,忠君报国的观念在头脑中日趋严重,并主导了他的思想,故梁山事业之兴兴在宋江,亡亦亡于宋江。
宋江当了山大王后,对周围的群众、过路的客商所采取的做法已大大不同于前任。他的政策是:赈济、安抚。让他们过着和平、安宁的正常生活;对于客商是任从经过;对官宦、富户的不义之财是定夺不饶。这就脱离了强盗这个身份,有点造反、正义的品性了。在梁山的这三个寨主中,宋江算是最豁达大度、最有才干、又最受人尊敬的寨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