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汉南越王墓的发掘过程

如题所述

广州城古称番禺,城外越秀山最西边的象岗是一座并不高大的小山坡,形如卧象,一直是古城附近的风景胜地。最早时它与越秀山连为一体,树木参天,溪流淙淙,可谓山明水秀。明洪武年间,番禺古城三城合一,将北城向北继续扩大延伸2600多米,象岗被凿穿,脱离相连的越秀山,开出一条大道,成为新城的北门。到了清代顺治年间,这里成为南方守防要地,为了抵御外辱,军方将此处与北边的保极、永宁、耆定三处炮台互为接应,岗上山林被砍伐一空,修建了巩极炮台,以此保护广州北城。到了新中国建立之后,凭借战略位置的优势,解放军入驻这里,开挖掩体,将此处作为军事禁区。
1983年6月,一支工程队在象岗山进行基建施工,这个小山坡将被轰轰作响的挖掘机削平,取而代之的是一座拔地而起的公寓大楼。几十名施工人员日夜奋战,已经将海拔不到50米的山头从顶部挖掉了17米,工程进展顺利,期间还挖出了几座古墓,从汉代、晋代一直到明代都有,可见此地确实是块风水宝地。广州的文物工作人员对此非常重视,每次都派工作组前来勘察,但是这些墓地规模都很小,而且基本都在早年被盗墓者光顾过,只余空空墓室。随着挖掘工程的深入,考古人员认为已经不可能在如此深的土层中还存有墓葬,工程于是进入正常施工阶段。
但是就在其后的某天中午时分,挖掘机进行一轮粗挖后,工人们开始移走土石方,平整作业面,突然发现砂石和土层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块块硕大无比、形状规则的石板,板间缝隙狭小。若说是人工修建所为,真是有些不可思议,工人们没有考虑太多,用丁字镐顺着其中一条石板缝隙向两边撬动。缝隙渐渐加大,一个幽深的无底黑洞露了出来。观者议论纷纷,有人说这是当年林彪部队所挖的防空工事,有人说这是地质运动偶然的巧合,甚至有人认为这是外星文明留下的痕迹。此时负责工地现场的基建科长邓钦友刚好路过,看到人头攒动,便上前察看。一看不要紧,凭借前几次工地挖出古墓的经历,以及从文物工作人员身上学得的考古常识,他感到此事非同小可,于是迅速上报广东省政府办公厅,同时联系到了广东省文物局的值班人员黄淼章。当时邓钦友并没有想到,他的这一举动,为工地下方埋藏的天大秘密起到了多好的保护作用。
黄淼章接到电话后,火速与同事一起从文物局赶来,凭借一只手电,他俯身向内探看,只见洞内空间巨大,石壁造型粗犷,可见的一角还摆放着一尊巨大的铜鼎。他的心头一下子紧了起来,可以初步断定这里绝不是普通的晋代或明代古墓,而是汉代以前的贵族墓葬。要知道,整个广州地区还从未发现过汉代以前的墓葬,如此巨大的墓室更是前所未有。事关重大,黄淼章紧急联系了广州文物管理委员会主任麦英豪。此人是经验丰富的考古学家,身兼广州博物馆馆长之职,当他接到电话后,一个念头闪电般穿过他的大脑:难道从古至今众说纷纭的越王墓现身了?
南越国是西汉时期割据岭南广阔疆域的一个封建政权,开国国君赵佗为了开创南越国伟业奋斗70余年,威震南国,享年百岁有余。他在世的最后几十年里,一直在周密安排死后之事,为防死后坟墓遭盗,派重臣于都城番禺城外广阔的山岭之中开凿疑冢几十座。赵佗之孙赵胡即位后,做的第一件事情便是为他举办了一场充满隐秘而声势浩大的国葬。首先派人驻守番禺四围山岭,然后由完全相同的4支送葬队伍高举幡旗,护送着一模一样的四方灵柩从番禺城四门出发,到达不同的安葬地点。这种空前绝后的送葬方式果然迷惑了众人之眼,再加上赵佗生前的几十处疑冢,没有人知道伟大的国君到底葬在何处,更不知道那些丰厚的陪葬珍宝藏在何方,从此留下了中国历史上最为传奇的墓葬之谜。
在随后2000多年的时间里,南越王墓一直是民间盗墓者关注的焦点之一,甚至还经历了在某些朝代被举国寻觅的不堪往事。三国时期的吴王孙权为了谋求传说中的巨额殉葬财宝,曾命令大将军吕瑜率军5000人,在岭南地区遍地搜寻,目标直指南越王墓。但是历经半年却毫无结果,吕瑜带领精兵在山野之中挖地三尺,仅仅找到了南越王赵佗的曾孙赵婴齐的墓葬。虽然随葬品并不足以让世人震惊,但以此呈给孙权,掘墓闹剧才得以草草收场。随后岭南各地盗墓者蜂拥而起,搜尽各种线索,最终皆无功而返。
1916年,岭南农民在广州城外的龟岗施工建房时,于无意之间发现了一座南越古冢。虽然发掘出的葬品丰富,但专家认定这不过是一座普通的贵族墓葬而已,真正的南越王族墓葬,依然隐藏在广阔的山岭之中。不过通过这座贵族墓葬,考古人员认定南越王墓并非无中生有,且确在岭南无疑。由此到了1931年广州黄花学院成立,1950年广州文物管理委员会成立,期间所有的考古人员一直把南越王族之墓作为重点探寻对象。
如今麦英豪心中唏嘘不已,他努力使自己冷静下来,因为电话里所说的只是一座规模稍大、可能归属汉代的墓葬,具体情况得等到亲眼看到了才能知晓。麦英豪赶到工地现场后,透过石板缝隙,利用手电观察一番,确定是汉代巨型墓葬无疑,但墓主人是谁,墓葬是否被盗,都还无从知晓。为了安全起见,他安排人员驻守,遣散施工工人,并封锁了发现墓地的消息。入夜时分,麦英豪让身材瘦小的黄淼章进墓勘察。从石板缝隙进入阴森冰冷的地下宫殿后,黄淼章顿时沉浸在眼前景象带来的惊叹之中,原本的恐惧感荡然无存。数不清的青铜器物和古玉饰品在手电光照耀下发出璀璨的光芒,尤其是保存完好的青铜编钟让人为之一震,很明显,这里不但未曾被盗墓者光顾,而且毫无疑问是保存完好的汉代王族之墓。
勘察结果让麦英豪心中有了底,这极可能就是南越王室之墓,几十年来苦苦寻找的考古圣地就要在眼前呈现了。他抑制住内心的激动,向广东省政府领导汇报了相关发现。领导高度重视,一则非同小可的电报火速传至中国国家文物局:“广州象岗发现一石室彩绘大墓,墓葬完好,随葬品极为丰富,初步推断,墓主人很可能是南越王或南越王家族成员。”中国科学院考古研究所所长夏鼐先生急召广州市文化局副局长和广州博物馆馆长一起进京汇报。听完详情,他也非常兴奋,认为墓葬已经发现,从保护其不被盗窃的安全角度出发,这件事必须尽快妥善解决。随后,国务院批准了发掘请求,一段尘封2000余年的秘密就在这样一个偶然的机遇中解开了。
1983年8月25日上午9时,一场与众不同的剪彩活动在象岗工地上如期举行,虽然当地省市政府领导悉数到场,但并没有围观人员和各路记者采访,象岗考古工作队副队长黄展岳一声令下,古墓发掘工作正式开始。
考古队员在发掘点上方搭建了巨大的棚子,以免古墓开掘时受到烈日暴晒或遭遇雨水侵袭。同时又在相当大的范围内开展了网格状钻孔调查取样,以免主墓挖掘不当而损坏到可能存在的陪葬墓坑。但是调查结果使人震惊,整座象岗山头全部为一个单独墓葬所有,也就是说,这个墓葬是将象岗挖空,以山为陵而建,如此宏大的规模,其主人必是皇室无疑。
清理墓道的过程中,队员们发现此处的防盗措施做到了极致,整个墓道中堆满巨石,最重者达2吨,只有动用大型起重机才能继续开展清理工作。经初步测量,墓道呈长方形斜坡状,长约10.5米,宽约2.5米,深度为3.2米,至墓室前方4米左右,墓道开始变为竖坑,竖坑中堆积着大量青铜器、陶器等随葬品,并且发现了“长乐宫器”字样的印戳。长乐宫是西汉时期太后居住之所,若非僭号称帝的南越国国王,其他人是根本不可能也没有这个胆量使用这一字眼的。同时队员们还发现了2个殉葬人。一切迹象都明确指出墓主人有着无比高贵的出身。
墓道尽头是2扇巨大无比的石门,历经2000多年时间的啃蚀,门轴已经断裂,随时都有塌倒的危险。考古队又借助起重机,将巨大的石门和门额石吊离墓室。打开墓门之后,布满精美绝伦画像的墓室终于展现在人们面前,四壁黑红相间的云纹图案气势磅礴,飘逸奔放,仿佛在诉说着墓主人叱咤风云的一生。同时,在地宫前室里,考古队员发现了巨大的铜鼎、玉佩、玉璧、2把铁刀以及一方“景巷令印”等珍贵文物。但是这些文物与随后在墓室东侧耳室发现的器物相比,又显得数量平平了。
东侧耳室长约.2米,宽约1.7米,高约1.8米,完全凭借象岗内部的岩石结构掏挖而成,室内除了琳琅满目的金、银、玉、石、象牙、漆木、陶器等精美制品之外,最为珍贵的当属数量巨大、品种繁多的青铜和石质乐器。其中铸造的编钟有2套,分别为甬钟和钮钟。甬钟一套5件,钮钟一套14件,做工精细,音律精准,乐声悠扬。编钟附近还列放着石质编磬2套,由大到小排列,共计18件。另外还有铜瑟、铜琴若干,漆木琴2件。如此庞大的乐器群,如此完备的乐队编制,就是放在今天也是编配非常齐整的。实际上早在西周时期,帝王为了加强统治,施行“封诸侯,建同姓”政策,王室贵族分封各地,周公旦又在“分邦建国”的基础上,系统地建立了一套“礼乐”制度。按照“乐”从属“礼”的思想,以“礼”区别宗法远近,同时又以“乐”来融合“礼”的等级秩序,两者相辅相成,通过“礼乐”来显示权力等级。舞队行列中八人为一行,称作一佾,按照《礼记》记载,天子的舞队用八佾,诸公六佾,诸侯四佾,士二佾。这样,阶层不同,舞队人数也不同,从而大大促进了封建等级思想的普及与牢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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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个回答  2018-10-27
墓主是两千多年前建都广州(时称番禺)的南越国(前203年—前111年)第二代王文王赵眜、赵眜死于公元前122年(汉武帝元狩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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