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中之战打赢曹操对刘备来说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如题所述

刘备有外交水平差与形势迟疑两大缺点,这使得刘备集团处理外务只有一种方法,那就是军事压迫或武力争夺。建安二十年(公元前215年)刘备率大军五万东向与孙权争夺江南三郡,就是一种巨大的失策,这不仅劳师糜饷,徒损士气,而且错过了与曹操争夺汉中的最好时机,后来费尽力气,也只是得其地而不得其民,埋下了蜀汉败亡的伏笔。

反观曹操的战略是相当清晰的,他在建安二十年七月拿下汉中后,就已经开始在筹划迁徙汉中百姓的事情了。但中国人安土重迁,想要强迫汉中数十万人口迁离汉中富庶之地(注1),这是不现实的。就在一年前,曹操平定凉州,想要将陇西三郡的民众迁往充实河北,结果引发巨大恐慌骚乱(注2),多亏雍州刺史张既灵活处置,才没有酿成大祸。所以这次千万不能造次,必须循序渐进,循循善诱,而这其中关键的关键,就在已逃亡巴中的张鲁身上。

汉中是政教合一的集团,汉中百姓既是生产集团,也是宗教集团。如果五斗米教的教主张鲁肯归顺曹操,那么数十万五斗米教众应该也会愿意随张鲁迁去内地。所以,曹操在七月已经拿下汉中,却并不急着走,而是开展了大量外交政治思想宣传工作(注3),事实证明,这些工作并不是白费力气,而是一点一点产生了奇效。

注1:在大家的印象中汉中似乎是偏远贫瘠之地,只有军事意义没有经济意义,其实不然,汉中盆地山环水绕,气候温润,土地肥饶,多有利于农业垦殖的河川平原。《华阳国志》称其“厥壤沃美,赋贡所出,略侔三蜀”。曾与天府之国蜀中齐名。境内汉水及其大小支流纵横交织,便于发展水利事业,稻麦皆宜,可以说是鱼米之乡,是天然温室,是西北的小江南。所以汉末大乱之时,关中三辅地区有数万户民众选择逃亡汉中,正如张鲁功曹阎圃所言:“汉川之民,户出十万,财富土沃。”只可惜曹操预先认定汉中守不住,结果竟将汉中数十万百姓几乎迁光,最终让它变成了一片荒凉的军管区。

注2:见《三国志 张既传》:“(张既)与夏侯渊讨宋建,别攻临洮、狄道,平之。是时,太祖徙民以充河北,陇西、天水、南安民相恐动,扰扰不安,既假三郡人为将吏者休课,使治屋宅,作水碓,民心遂安。”

注3:太祖入南郑,以鲁本有善意,遣人慰喻。

建安二十年九月,巴中七姓夷王率部北上南郑,归顺了曹操,曹操将这些少数民族首领全都封为了列侯。这些巴中夷王都是张鲁的同盟军(注4),张鲁派他们来,显然试探意味浓厚。而张鲁见曹操果然诚意十足,于是在经过了一番暗中谈判之后,终于大喊一声“宁为曹公奴,不为刘备坐客”,带着全家北上南郑归顺了曹操。曹操大喜,竟然拜张鲁为镇南将军,封阆中侯,封邑万户,并封其五子皆为列侯,还为儿子都乡侯曹宇(注5)娶了张鲁女儿,两家结为姻亲。裴松之却认为曹操给张鲁的政治待遇太高了,特别是给他五个儿子也封侯,简直太过分。

酸味十足的裴松之其实不懂政治,张鲁能够雄踞巴汉三十年,与刘璋刘表分庭抗礼,靠的就是宗教的力量。而现在曹操不仅要安定汉中,还要迁走大部分汉中百姓,不全力搞定张鲁能行吗?至于给他五个儿子也封侯,可能张鲁五子也是五斗米教的宗教大头目,必须封侯予以笼络。另外,张鲁这个阆中侯也特别有政治意味,阆中乃巴西郡首府,是张鲁与刘备手下 巴西太守张飞势力交错的地区。曹操封张鲁为阆中侯,显然也准备对三巴地区的民夷百姓下手了。

总之,得到张鲁归顺之后,曹操的拆迁工作顿时顺畅了很多,结果,数万户汉中五斗米教众被迁往长安三辅地区(注6),并派张郃率军越过米仓山,透入巴中地区,企图蚕食刘备的疆土,并迁徙(掠夺)民众,占点便宜(注7)。刘备忙遣张飞领精卒万余人进军宕渠,相持五十日,这才将张郃击退。

注4:见《华阳国志卷五》:“张鲁稍骄于汉中,巴夷杜濩、朴胡、袁约等叛诣鲁。璋怒,杀鲁母、弟,遣和德中郎将庞羲讨鲁,不克。巴人日叛。”

注5:曹宇,字彭祖,魏元帝曹奂之父,曹冲同母兄弟,魏明帝病危,欲以大将军辅政,不果。其子曹奂乃魏国末代皇帝。

注6:见《三国志 张既传》:“鲁降,既说太祖拔汉中民数万户以实长安及三辅。”

注7:见《三国志 张郃传》:“郃别督诸军,降巴东、巴西二郡,徙其民於汉中。”

至十二月,迁民的工作算是告一段落,曹操决定返回邺城,走之前做了人事安排。除了以征西将军夏侯渊为都护将军,率张郃、徐晃诸将留守汉中外,他还派了丞相长史杜袭为驸马都尉,留在汉中负责民政事务。但杜袭的工作显然不是生产建设,他做得还是引导动员拆迁工作,据《三国志 杜袭传》记载,杜袭在汉中几年间的主要政绩就是:“绥怀开导,百姓自乐出徙洛、邺者,八万馀口。”这八万多汉中百姓应该不是五斗米教众,所以留到最后,由颍川名士出身的杜袭慢慢开导做思想工作,陆陆续续都给迁走了。

总之,曹操留守汉中集团军,与其说是边防军,不如说更像一支武装拆迁队。而由此可见,曹操的战略,显然一开始就不想久守汉中,否则他就不会把汉中百姓都迁走了。迁走百姓,留守曹军的吃喝就全都得靠外界运输,秦岭巍巍,道路难行,支撑几年尚可,长期支撑下去,岂不是自找苦吃吗?

但是很可惜,曹操的战略虽昭然若揭,刘备却迟迟不去动手打汉中。之前(建安二十年五月)刘备要东向与孙权争夺荆州江南三郡,顾不上那也就算了(按上篇所论,其实完全可以凭借外交手段解决此问题,那么刘备就可以全力应对曹操,不至于顾此失彼),等到十一月刘备派张飞、黄权北上,打败了张郃与巴中七姓夷王,将曹操势力赶出了巴中地区,刘备仍然不准备一鼓作气拿下汉中,而是返回成都做起了宅男,足足休息了三年时间。在蜀汉所有重要人物的传记中,这三年基本都是空白的,说明大家真的是在休息。而正是这丢失的三年,最终要了蜀汉政权的老命。

让我们来看看曹魏和东吴这三年都发生了什么。

建安二十一年二月,曹操回到邺城,五月份便进爵为魏王。刘备向来以大汉忠臣自居,此时却不见发檄文向曹操讨罪并北伐汉中,实为失策。

建安二十一年冬十月,曹操见刘备还在当宅男,自己就有点坐不住了,于是发大军攻打孙权,两军在居巢、濡须一线攻战数月。这数月之中,孙权受到了曹魏巨大的军事压力(注8),而他之所以继续扛着,恐怕就是在等刘备在西线发动攻势,但刘备迟迟未动,孙权失望透顶,竟然派都尉徐详去向曹操请降。曹操答应了孙权请降的要求,同时派遣使者与东吴修好,并以政治婚姻来巩固双方的联盟(注9)。请注意,孙权在孙刘结盟以后跟曹操打的仗远比刘备多,曹操四次攻打淮南(即《后出师表》中说的“四越巢湖”),孙权两次攻打合肥,双方互有胜负,但孙权从未有一次向曹操服软过(注10),这次却居然遣使请降,可见双方大有缓和的迹象,同时也为两年后两家联手攻灭关羽埋下了伏笔。可惜刘备对此仍然视而不见(注11),似乎从未想过曹孙二家在形势转变之下或有联合的可能。

注8:从吕蒙,臧霸等双方将领传记中描述的情形来看,这期间发生的战斗相当激烈。

注9:见《三国志 吴主传》:“二十二年春,权令都尉徐详诣曹公请降,公报使脩好,誓重结婚。”

注10:见裴松之注引《吴历》:“权为笺与曹公,说:‘春水方生,公宜速去。’别纸言:‘足下不死,孤不得安。’曹公语诸将曰:‘孙权不欺孤。’乃撤军还。”

注11:当时就连淮南的曹魏官员也知道这边没事儿了,如扬州刺史温恢就说:"此间虽有贼,不足忧。”(《三国志 温恢传》)

建安二十二年四月,曹操更加嚣张,竟然设天子旌旗,出入称警跸。六月,魏以军师华歆为御史大夫。十月,曹操又将自己的王冕加到天子的十二旒,并乘金根车,驾六马,设五时副车。这些全都是天子才能使用的仪仗,曹操此举,离代汉自立只有临门一脚了!然而,自命大汉忠臣的刘备仍然毫无动作,继续在成都打酱油。

与此同时,东吴内部最大的亲刘派鲁肃死了,诸葛亮特意为他发哀,就是感觉脆弱的孙刘联盟失去了最重要的维系纽带,后事堪忧啊。数月后,鹰派将领吕蒙成为汉昌太守,代替鲁肃西屯陆口。大时代的转折点,即将到来。

建安二十三正月,在汉都许昌爆发了金祎、耿纪、韦晃、吉邈之乱,原来这些汉室忠臣想“挟天子以攻魏,南援刘备”(见《三国志 武帝纪》注引《三辅决录注》),因为“时关羽强盛”,一旦他们得手,关羽在襄樊之地一呼应,则大事可成也。可惜没等关羽动手,这伙人就被剿灭了。

这个时候,刘备的谋主法正终于看出局势的变化,便劝刘备尽快夺取汉中,刘备这才准备动手,总共发了两路大兵,一路由马超张飞率领,进攻汉中西侧的武都郡;一路由刘备亲自率领,进抵汉中门户阳平关之前,与夏侯渊、张郃相持。奇怪的是,关羽这一路仍然没有发动(也许刘备是在迟疑于观察吕蒙的态度),这导致该年十月魏军宛城守将侯音“与吏民共反,与关羽连和”之时(见《三国志 武帝纪》注引《曹瞒传》),并未得到关羽及时响应,最终因势孤而被曹仁“率诸军攻破”。率诸军,看来此次叛乱规模颇大,恐怕是宛城军民全体参与,所以曹仁攻破宛城后,将其屠城,鸡犬不留。

关羽这边没配合好,马超张飞那边也相当可惜。本来凭借着马超在羌氐中的巨大威望,武都氐族雷定等七部首领已率五六万人起兵响应(注12),这里解释一下,因当时边远少数民族未入户籍,所以不称“户”而称“落”,按一家五口人算,一万多落,也就是至少五六万氐人叛曹降刘了,但刘备给马超张飞这一路人马太少,还没能配合氐人搞出啥大事情,就被曹洪、曹休的优势兵力给击退了。不过,马超张飞虽未能夺得武都,但仍在汉中西侧坚持阻击,使曹洪军队未能增援夏侯渊,这一路虽未竟全功,但也算没拖后腿(注13)。

注12:见《三国志 杨阜传》:“会刘备遣张飞、马超等从沮道趣下辩,而氏雷定等七部万馀落反应之。”

注13:见李承畴、孙启祥《张飞间道进兵汉中考辨》

好在刘备法正这一路还是打得相当漂亮,建安二十四年正月,备将黄忠在定军山斩落夏侯渊于马下,本来还在长安观望局势的曹操这下坐不住了,赶紧率领大军支援汉中。刘备难得打赢一场大胜仗,不由意气风发的挥鞭笑道:“曹公虽来,无能为也,我必有汉川矣。”

刘备为啥这么有自信呢?因为第一,刘备的后勤补给线比曹操短;第二,刘备拥有战略能力一般但军事战术水平极高的天才法正,让曹操垂涎欲滴(注14),而曹魏西征军的参谋团队里只有杜袭、张既、杨修这样的行政文士。

第三,诸葛亮紧急任命益州豪族杨洪代法正为蜀郡太守,如果没有杨洪,刘备前方部队的日子恐怕会相当艰难。因为杨洪不仅鼎力支持刘备,宣称“此家门之祸也。方今之事,男子当战,女子当运”,而且带头出人出力,于是“众事皆办,遂使即真”。第四,刘备的兵力与士气都超过曹操。据《三国志 赵俨传》记载,就在汉中之战期间,曹操还曾派关中护军赵俨先后调遣了一万多关中兵支援汉中,这些关中兵还在开拔期间不断发生叛乱逃亡,士气极其低落,可见曹操兵力不足的情况非常严重。曹军何以至此呢?因为第一,曹军的主力大多还在三千里外的淮南一线,还没来得及撤回来(注15),第二汉中老百姓都被迁走了让曹军无法从本地供应粮草,而只能通过秦岭谷道远途运输,而其中相对平坦的陈仓道又被刘备派高详封锁于阳平关(见《三国志 曹真传》),曹操粮道只能选择更为险阻的褒斜道,而其路途艰险就连曹操也深感绝望(注16)。

注14:见《华阳国志》:“曹公为魏王,王西征,闻法正策,曰:‘固知玄德不辨此。’又曰:‘吾收奸雄略尽,独不得正邪!’”及《三国志 法正传》:“法正著见成败,有奇画策算。拟之魏臣,其程(昱)、郭(嘉)之俦俪邪?”

注15:见《三国志 夏侯惇传》:“二十一年,从征孙权还,使惇都督二十六军,留居巢。”

注16:见裴松之注引《资别传》:“(孙)资曰:‘昔武皇帝征南郑,取张鲁,阳平之役,危而后济。又自往拔出夏侯渊军,数言'南郑直为天狱,中斜谷道为五百里石穴耳',言其深险,喜出渊军之辞也。’”

结果,曹操在建安二十四年三月来到汉中后,只待了两个月就迅速想通了。这汉中保不住了,应该尽快地丢弃这鸡肋,反正上面的肉在这几年间已经被曹魏吸吮的差不多了(指迁民工作),剩下一点小肉肉就留给刘备算了,走,咱们撤!

临走之前,曹操又想到武都郡那里还有不少小肥肉,去年马超一来,就鼓动了五六万氐人造反,若曹操大军撤走,马超再多来几次,恐怕武都二三十万氐人都得被他搞定,然后以此为基地进逼关中,那可就不好办了。于是,曹操派曹真与徐晃向西突破阳平关,打通了陈仓道以及汉中武都间联系,并接受了雍州刺史张既的计策,以重赏诱民北迁,并大力启用杨阜等威信卓著的西土大吏执行拆迁工作,最终将五万余家、大概二三十万氐人全都迁到了京兆、扶风、天水三郡(注17),留给了刘备和马超一个空落落的武都郡(注18),同时也充实了关中与陇西的力量。

注17:见《三国志 张既传》:“太祖将拔汉中守,恐刘备北取武都氐以逼关中,问既。既曰:"可劝使北出就谷以避贼,前至者厚其宠赏,则先者知利,后必慕之。"太祖从其策,乃自到汉中引出诸军,令既之武都,徙氐五万馀落出居扶风、天水界。”及《三国志 杨阜传》:“及刘备取汉中以逼下辩,太祖以武都孤远,欲移之,恐吏民恋土。阜威信素著,前后徙民、氏,使居京兆、扶风、天水界者万馀户,徙郡小槐里,百姓襁负而随之。”

注18:据《华阳国志》记载,刘备称帝后,拜“马超骠骑将军,领凉州刺史,封斄乡侯,北督临沮”。这个临沮就在益州以北与武都郡交界处,位置当在沮水流域,即今陕西省略阳县东百里处(见钱林书《续汉书郡国志汇释》)。

此次汉中之战,刘备虽然得地不得人,但毕竟取得了对曹战争的巨大胜利,他志得意满,很快就在群下的拥戴下在汉水北岸设坛受汉中王之位(注19)。此时是建安二十四年七月,离汉中之战胜利才不到两个月。

刘备称王是迟早的事情,但闲乐生认为时机还是不对,有点太早,或者说有点太赶。首先刘备没有汉献帝的授权,当然,此时要汉帝的授权几乎是不可能的,但还有一种方法,那就是取得群下的一致推戴,但刘备似乎并没有充足的时间做好这项工作(注20),而且似乎也没有走完“三推三让”的政治程序。如此仓促称王,有“示天下私”之嫌,毕竟当时曹操还未篡汉,汉帝尚在,此时称王实属不妥。另外,孙刘联盟尚在,而刘备却没有花时间花心思在事前、事后与孙权有所商谈,取得默契(注21),事实上,孙权是在夷陵之战后,才勉强承认了刘备的汉中王身份,仍不承认他的帝王身份(注22)。曹操曾说自己“不得慕虚名而处实祸”,但刘备似乎膨胀了,他不知道他这样做,就将孙权放在了一个非常尴尬的位置上,双方的裂痕,进一步扩大了。

注19:之所以称汉中王,因为这是一个美称,楚汉时萧何曾对刘邦说:“语曰天汉,其称甚美。”汉,本为拟声字,意为水流很大(据《说文解字注》:“漾言其微,汉言其盛”),引申为盛大、伟大之意,不仅在中国,亚洲很多地区也有类似的语言,如朝鲜半岛的“韩”,蒙古草原的“汗”,最初都是伟大、盛大的意思。所以古人常将天上的大河称为天汉、银汉或星汉。可以说是相当好的一个词了,所以我们也称自己为汉民族,用现代网文的说法可以称作“天河之族”,相当酷炫。

注20:刘备称王,联名上表者才一百二十人,且领头者竟然是平西将军马超、左将军长史许靖(这两位资格还勉强算够)、营司马臣庞羲(不过是主管军纪的吏员,秩不过千石)、军议中郎将臣射援(不过是个参谋官,地位还在诸将军之下)这样的虚位闲人;反观刘备称帝时,“群下前后上书者八百馀人”,无论规模还是级别,都远超称王之时。

注21:见《吴书 郑泉传》:“刘备问曰:‘吴王何以不答吾书,得无以吾正名不宜乎?’(郑)泉曰:‘曹操父子陵轹汉室,终夺其位。殿下既为宗室,有维城之责,不荷戈执殳为海内率先,而於是自名,未合天下之议,是以寡君未复书耳。’”

注22:见《三国志 吴主传》注引《江表传》:“(孙)权云:‘近得玄德书,已深引咎,求复旧好。前所以名西为蜀者,以汉帝尚存故耳,今汉已废,自可名为汉中王也。’”

其实,刘备有啥好膨胀的呢?如前所述,刘备虽然取得了汉中,但曹操已在这数年间将汉中数十万人口、巴中部分人口,以及武都三十万人口全给迁走了。这导致了一个严重的后果:因为刘备想要在短时间内将喜欢安逸生活的蜀中民众迁往充实汉中是不可能的,所以他如果要守住汉中,就只能用全蜀的后勤来支撑这个纯粹的军管区。于是刘备在回到成都后,就劳民伤财,大兴土木,大建蜀中到汉中的后勤补给网(注23),然而蜀道艰险,陕南与川西北又人口稀少,经济落后,从汉中郡沔阳县到广汉郡梓潼县这近千里的交通线上,只有白水和葭萌两个县级行政居民点,就算建了这么多驿站仍然运输困难。

本来,汉中可以成为刘备北伐关中的重要后勤基地,但曹操这么一迁民,刘备在近十年内恐怕都无法染指秦川了。关羽败亡后,赵云秦宓等人纷纷苦劝刘备不要去打孙权,要打也应先讨篡汉的国贼曹魏,但赵云哪里知道刘备的苦衷,汉中已成地广人稀之地,只剩军事价值而没有了经济价值,汉军若要北伐关中,就必须从蜀中接连穿越大巴山与秦岭,而蜀道难于上青天,这种后勤压力是蜀汉政权无法承受的,所以刘备只能先打孙权,拿下荆州后才有办法讨曹懂不懂啊,赵云太天真啦!

注23:见裴松之注引《典略》:“备於是起馆舍,筑亭障,从成都至白水关,四百馀区。”

而也正因为如此,当刘备称王之后安排汉中镇守大将之时,选择了毫无名气的牙门将军魏延,而没有用呼声极大的右将军张飞。因为魏延乃底层部曲出身,且“善养士卒,勇猛过人”;张飞却“爱敬君子而不恤小人”,常常鞭挝士卒。而汉中之地,与外界远隔山川,又无百姓民众商贾,数百里内,全是只有阿兵哥的军管区,在这里驻防相当艰苦,调防也相当困难,这也是曹魏军队守不住汉中的原因之一,总之是太远了太苦啦!所以汉中守将必须是吴起式的爱兵如子的人物,张飞在这一点上不及格。

总之,刘备在取得益州后的一系列战略决策都发生了重大失误,首先用武力争荆州江南三郡是下策,其次没有及早争汉中是失策,最后费尽力气,只夺得一块空地,无法在短时间内建成进攻曹魏的前沿基地,进而导致关羽襄樊之战期间刘备方面无法进行很好的配合,更进一步导致曹丕篡汉后刘备无法进讨国贼而只能向孙权复仇,再进一步还使得后来诸葛亮在北伐时每每苦于粮饷跟不上,最后只能费很大的力气,在汉中发展军事屯田,才让形势稍有好转。但此时诸葛亮的年寿已尽,无力回天,悲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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