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描写水声的好听

要一段话

  骤雨松声入鼎来。(刘禹锡:《西山兰若试茶歌)))
  鼎中飒飒筛风雨。(秦韬玉:《采茶歌》)
  滩声起鱼眼。(李群玉:《龙山人惠石廪方及团茶》)
  声疑松带雨。(皮日休:《煮茶》)
  惊风骤雨起炉烟。(崔道融:《谢朱常侍寄贶蜀茶剡纸二首》)

  成语:一泻千里
  急流险滩
  波澜壮阔
  波涛汹涌
  波澜起伏
  浊浪涛涛
  湖光潋滟
  碧波万顷
  碧波涟漪
  水光潋滟
  波光粼粼
  浩瀚湖水
  沧海横流
  溪水潺潺
  水声丁冬
  浩浩荡荡
  碧波盈盈
  水帘悬挂
  喷珠吐玉
  奔腾咆哮

  段落:
  我们的生活,离不开水声。洗菜时,水从水龙头哗哗地流出来。洗澡时,水往身上泼,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流连在田间地头,水从这丘田流往那丘田,淙淙作响;水从高处跌落而下,声音远而可闻。潺潺溪水,吻着河床,汩汩流去,声音细微而轻柔。水的声音,是一首美妙的音乐。无论是人为发出的,还是自然流动而形成的,都会让人呯然心动的。很多声音里面,我唯一没有厌恶的,或许是水声。水是阴柔的,温柔的。柔若似水,是形容一个人的那份柔,那份美。“温柔的女子是水做的”,用水来形容女子那份温柔的迷人的气质,最恰当不过了。我爱看水。在家里,一盆清澈的自来水,可以让我凝视半天,我想像那是海,那是湖,碧波荡漾。那洁净的样子,我真的不想弄脏它。但水呢?它是情愿牺牲自己,换来人们的洁净的。只好一边感动着,一边洗东西了。洗了东西,还留着二次利用,让它哗啦啦地冲洗卫生间。
    山间溪涧,清浅的水,或在溪床里汩汩而流,或隐于草丛里,只闻其声,不见其形。声音的悦耳动听,水质的那种清、那种凉、那种纯,是要让你生出,来生想做水的欲望,或者“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感觉。深山幽涧,极少人到,可是它照样年复一年地流,鱼呀,虾呀,与它作伴。蹲在溪边,看着自由自在地游动的鱼虾,你就知道什么叫快乐。山中的水,是沉静的,寂寞的。可是我却向往它,偶有闲暇,都想着去与它会晤,捧起它,喝上几口,领略那份甘甜,那份千年的等待。不但我向往它,很多人也向往。一车车的山泉水拉回来干什么呢?是卖给人喝的。又据说山泉水泡茶,味道是一流的。泡茶的少女,轻把茶盏,高冲低斟,那水落下的细碎的声响,如仙乐飘飘,未喝茶,心巳醉。山泉水的声音是好听的。国外,有人专门到山间溪涧,拿录音器材,录制山泉水淅淅沥沥,或者叮叮咚咚的声音,卖给远离山水的城里人。这声音,像天籁,从天空而来,深入听者的心底,荡涤听者的灵魂。山泉水的声音,还能治失眠呢。失眠的人,放上一盒录有水声的磁带,在如天外飘来轻柔柔的音乐里,安然入眠。
    没有什么声音比水声更能吸引人了。雨夜,窗外,水自楼上滴下,嘀嘀嗒嗒的声音,宛如,深夜里响起的一段古典音乐,心底涌起的是浪漫。要是梦中醒来,屋外小雨沙沙。躺在温暖被窝里的人,听着,听着这种轻柔,像慈母哼着的摇篮曲,又像少女莺声细语的嗓音,心里生出的,除了感动,除了生活的惬意,除了心里的那份潜藏的安静和善良,还能是什么呢?水的声音,是迷人的,不管是哗哗如瀑的那种,也不管是小虫啾啾的那种,都是妙不可言的,是大自然专门弹给我们听的音乐。耐心倾听,认真地品味,性情得到陶冶,情感受到熏醉。世间有什么烦恼呢?人间有什么宠辱呢?倾听水声吧。它会告诉你:什么叫快乐,什么叫超脱,什么叫淡然,什么叫人的本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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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沟流月去无声,岂是真的无声?空山深处,不闻人语,但听水声。潺潺,淙淙,涓涓,泠泠,如有素手挑琴,却百转千回不见一个人影,只有那清冷的音符,溅到有缘人的衣衫上,和着万般的缠绵,凝成透明的凄清。
  山中的水是出世的隐者,或许,在某个山回路转之时能瞥见其明眸的一转,而要窥其绝世的容颜便是痴人的妄想。尘世中人往往想觅其源头,宛如登门拜访,只有那千古知音才明白,连见面也是多余,只需带着天涯咫尺的素心,倾听如泣如诉的水声。
  我自红尘中来,溅一身俗世的人声语浪,欲找一汪清泉,洗去肉体凡身上的尘埃。初初入山,水声潺潺,顿觉世上还有那欣欣然之事,遂将凡尘俗事都压在心底,再上一把锁,便不会抖出来污了这一股清气。水的身影若隐若现,如梦幻之不可把握,在长满青苔的桥下我瞥见水那细腰的一闪,在下一个路口竟然杳无踪迹,而水声近在咫尺,清清泠泠,如美女子足上之玉环,移步铛然有声。
  那被人声污染的水的歌声非我所愿,我只想听听那纯净的水声,仿佛以寂寞的语言诉说纯净的心声。且往山之深处行去,空山,即是深山。我甘愿迷了路,只为听那水声。空山不空,有这寂寞的水声。听一听,没有市井人声,偶尔一两声鸟鸣,在看不见的地方,近在咫尺,有一点点水声,似是玉珠洒盘,不可拾掇,我不禁惋惜,却也是枉然。阳光也无法造访的深山,雨后的石阶几许湿意,空谷的足音分明是希罕客。驻足听听,喁喁,切切,低低的私语。在这少有人问津的地方,低低的倾诉,浅浅的吟唱,谁听?水的声音在空山幽谷中时远时近,时断时续。如午夜的低回,酒醒后细细追寻梦中的情景,与三五知己酬唱应答,在回想前尘往事之时轻轻地叹一口气,在审视今生今世之际为命运叵测低低啜泣,潺潺,淙淙,涓涓,泠泠,水的倾诉怎堪细细听?在无人的山中,我恍若与一个虚空静静地对坐,任那神秘的手指拨动尘封的心弦,刹那间仿佛被万箭击中,睁开眼来,却是一个更清明的人生。
  我本是红尘客,带了一身浊气,世俗的桎梏已成我行动的拐杖,欲听更纯净的水声,却不敢再往深处去。我在一方清澈的潭前驻足,水流无声,我不敢妄言,恐误解这沉默的语言,又生临流的怯意,欲用清澈的水洗去我自红尘中带来的浊气,更怕污染这一潭清纯,恨不能寻一把断水之剑斩这不绝之流,留住直照人心的清明。
  水自深山蜿蜒而来,以纯净的语言诉说清白的身世,又以藻雪精神,守候一段冰雪情缘。然而山之深处,有谁去听那寂寞的倾诉?也许,最清澈的水往往是没有知音的,也许,她已藐视一切世俗的情缘,纵使知音不来也依然吟唱,在无人的山间。
  红尘浊世,水那清泠的吟唱流出山外已被市井人声的浪涛吞没,谁能在喧嚣中听取那纯净的心声?只有那千古知音,甘愿踽踽独行,向那山之深处听取寂寞的水声,那如泣如诉的水声,仿佛深夜的低语,仿佛孤独的歌吟,仿佛寂寞的心声。

  水声———流水的声音有什么好听的呢?

  诗人、文人、知识分子们对水似乎都有些好感。孔夫子便
  曾用“智者乐水”四个字做过概括,对着水,他还发出过“逝
  者如斯夫”的感慨。这位睿智的老人,想必也是水声的知音吧!

  水声,其实也并不是凡水皆有声的。喑哑之水,一潭死水,
  像闻一多《死水》诗中诅咒过的污水臭水,而今成为环境污染
  一大公害的工业废水,多是默默无声的。唯有纯洁的水,清亮
  的水,幽雅宁馨的水,活着的水,流动的水才发出声来,音乐
  般动听。流水不腐,流水有声,水声是水的生命力跃动的象征,
  沉默则是水趋向死亡的不祥之兆。

  水声对于我的第一次诱引是在南方的农村。夏日夜晚,戽
  水的水车在河边踏响了,水被抽上岸,沿着沟渠蛇一样蜿蜒着
  流向稻田,夜暗中闪闪地亮着的银色,是月光,水波,还是秧
  苗那浅嫩的芽呢?哗然的水声有着歌唱的格调,充满前仆后继
  跃奔而去的慷慨。土地和稻秧,兴奋地吮吸着,仿佛听到她们
  迫不及待地啜饮时的律动。

  以后便是在一条长河中了。聆听水声的最佳时机在深夜,
  在一艘古老的、幽幽亮着小风灯的夜行舟中。两岸灯火明明灭
  灭,昏茫的田野与村庄在动荡中退去,听得见河水拍岸的声响,
  听得见水从船板下流过去的细碎的呢喃。船夫拨动桨橹,不时
  哼出一串低沉的“喊号”,这时,水声便有点凄凉的况味了。
  也许,这次夜行船上水声对我心灵的击打留下的烙印太深,以
  致多年后在异乡一条小河中划舟时,还吟出了这样的诗句:

  听那河水拍岸的声响,

  简直就是我的故乡。

  水与水不同,船和船两样。那一年远行巴蜀,顺江流而下,
  过三峡越荆楚,坐在现代化的大轮船上,激流涌浪一阵阵向船
  上抛来,泼湿了甲板,溅在伫立船头的我的头发上,感到衣单
  不胜寒,却又不肯离去,任江风劲拂,排浪喷打。这时候,我
  听到的水声是激荡的,愤怒的,充满生命活力和昂扬的意气。
  雄奇,惊险,壮阔。这才是大江东去,这才是大浪淘沙的气势。
  水声的力度和奔放感,远非家乡小河的潺潺所能比拟的了。

  在山泉水清。山泉的清澈和明亮,使水声染上了出世的幽
  深气质。“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泉声咽危石,日色
  冷青松”,王维的诗将山泉水的“仙风道骨”写绝了。深山幽
  谷的宁静,白石青松的冷寂,穿行于曲折峡谷间的涧水之忽隐
  忽现,构成一种神秘与阴柔的美感。那一年我去到一处叫“迷
  魂涧”的地方,峰峦锯齿般参差,淡淡的雾霭隐约浮动,忽听
  得淙淙的声音传来,便有涧水从石缝间流出,走着走着,又似
  银色的箭似的消失,声音还留在耳边。走了一段,忽又冒了出
  来,捉迷藏似的调皮。及至深夜,那水声更清晰响亮了,一轮
  冷月临照,满山绿树生风,便觉彻骨的森凉,骤生出世的空灵
  之感。

  在电梯上下的高层建筑居住,在白天也打开灯挤在密不通
  风的写字间里上班的都市人,想要听一听水声是相当地难了。
  有些人,譬如问“流水的声音有什么好听的”忙人们,自然是
  不在乎的,我却常有对于水的怀旧感,或称“水的乡愁”之念。
  前几天,忽从晚报上看到一条新闻,说是有位美国商人名叫澳
  克的,周游了世界,用立体声录音机录下了千百条小溪流、小
  瀑布和小河的“潺潺水声”,准备“高价出售”,专供人们欣
  赏流水之声云云。这也许算一条好消息吧,它给予我的却是忧
  虑多于喜悦。看来,科技含量在人们日常生活中的比重愈来愈
  大,人造物取代自然物的速度在加快,而市场之手,商业的无
  孔不入的利润网络愈织愈密,这是现代社会发展难以回避的现
  实。一想到人们也许不得不以高价从录音中聆听小河的“潺潺
  水声”,不免有一点尴尬之感。为了减缓或改变人类与大自然
  的疏离之苦,为了减缓或改变生态环境被污染、恶化的困境,
  能否找到不依赖录音而能常置身于美好的自然,聆听水声的悠
  悠?也许,该是我们应该努力探求、争取与获致的,这大概不
  能算是一种现代人的桃源梦吧!

  是啊,过惯了热闹生活的人,谁愿意过简单的日子呢?听惯了悦耳动听歌曲的人,有谁还在意一滴流水的声音呢?尽管都市里的人们也在追求着原始部落,也在寻求着反朴归真。但如果你问问他们,愿意去山区生活吗?愿意去边区支教吗?没准,你听到的回答一定是一个沉默的回音。
  一方面我享受着物质的丰富带给我的雍拥“大肚”,另一方面我又渴望跳出物质的庸俗,跳出物质带给我的惰性。在城市的边缘,我守望着一些精神的世界,守望着一些在别人看来是呆子傻子才做的事情。不过,自从我聆听着这滴水声后,就像我背起行囊游走在异乡与故乡间聆听的那一段段故乡的童谣一样。
  如果说蝉是在高亢的鸣叫声中度过它兴奋的一生的话,那么我愿意我的一生时常有这滴滴答答水声相伴,有这样简单的声音提醒我,我想,古人讲的禅意不也在这水声中吗?我希望有一天在这滴滴答答禅意的水声中,得到一个真实的自己!

  你是否也有类似的经验?在似醒非醒中眼前忽然出现一些意外的景象:一只风筝,一个陀螺,一枚生锈的铜币,一棵果实累累的银杏树,或是一张笑脸,一张哭脸,有时也可能是一阵鸟叫……它常常令我困惑,不过有时候也是一种快慰,像这片水声,似是无端必也有端,它的起端在过去的时日,一度接触,一度熟悉,一度,因为这个夜晚,一声声从沉淀的心中爬出来,从认为早已遗忘的记忆里爬出来,过去并未完全过去,至少并未彻底湮灭。
  在水声里,眼前出现一条溪流,一条小小的溪流,淌出荒谷,淌过丛林、断崖和飘着炊烟的村落,淌向遥远的平原。我从上面认识的蜿蜒与流失,流失的春天、夏天、秋天、冬天。大概不可能记得生命的第一口吮饮了吧?我们都经过第一口吮饮,这第一口是一切的开端,从此步上人生,从此开始去迎接未来。这第一口多半是一小匙黄连汤或母亲的乳浆。无论是黄连汤或是母亲的乳浆,都是第一口,也都脱不了溪流的关系,我确是如此。居住在那条溪边的每一个人也是如此,因此可以说第一口饮进的便是水声。似乎不必去追问何以要用黄连苦汤作开口?就是母亲的乳浆也甚少甘味,你从这上面体味到什么吗?我明白如此进行的一次传递仪式,传递着人类的“源远流长”,传递着人类生活中必不可免的遭遇。
  我自然有充分理由去想这条溪流,和追溯它的性情。水声唱过去,唱过那个匍匐两岸的山村。记不记得挤挤挨挨的青色大宅院,巍然的门台上镶着兽头。一只角的兽头,他们说是麒麟,谁又见到过麒麟?眼睛里的许多事物都是不曾见过的,一点一滴来自上一代的流传。既然如此说,也便如此相信,因而过了数百年,脑子里仍有一只麒麟,甚至增添了“麒麟送子”另一种抽象。抽象由于单调而扩张,道士的符咒,乩童的颤抖,玩戏法的汉子又来了,在宅院门外,耍着刀剑,或刀劈活人,毕竟发生了一次血淋淋的惨剧,仍然不能刺醒习惯的沉迷,于是第二年又回到了原样。大门上当然有一对铜门环,门环衔在狮口里,第一次叩击响起清脆的叮当,从这声音里系着煊赫家世与时间的失落。然而没有人会去理会,至多欣赏一番满壁涂着的古老,也只是偶然欣赏。古老与不古老并不深究,他们看古老如看现在,甚至十分嗜好于这份古老。你可曾留意过屋瓦下面的演出吗?几乎每一片屋瓦下面都在上演生生死死。我记得小时候用杀死的蚱蜢或蜻蜓去诱逗成群的蚂蚁,后来换了人,一个个人,我后面的人。每听到先一响后三响的锣声,后面必然跟随哭泣的行列。我也听熟了飞凤坡上的山风,日夜卷起沸腾的松涛,在那些年月里的年岁,还不懂得去拾松子,就算拾一次松子,也是为了给炉子生火。极单纯的愿望,倒是喜欢看醉卧在青石阶上的汉子。在那些黄昏,风又走在他的身上,扇着鼾声。属于穿凉亭的凉凉石阶,夏日的午后逃避炎热的所在,通常也在此时在此地出现木莲豆腐的担子,在这岛上叫做爱玉冰。放了许多青梅、红丝和薄荷水。那情形也出现在祠堂门口,和祠堂门口的井水一样清凉。那口水井却是一个故事,说是挖到相当程度时,闻到了下面人家的鸡啼犬吠呼儿唤女之声。人们相信“三十三天天上天”,既然天上有天自然地下也有地,无非为了形容它的深度,因为有如此深,井水才得如此清凉,或者说它的清凉由于它有如此深度,那样地骄傲着关于一口井的成就。我们也有许多时间在向井中找寻下面的世界。其实它只是一口普通的水井,天冷时会冒热气的水井。这口水井一度被木盖封锁,在战争接近的年头,战争的另一方,曾卑鄙地在井中下过足以置人于死地的毒药。战争,也在那时认识了战争的面貌。搂抱庙宇中的高大石柱,搂抱着斑驳纷纷与接受一份透心的森寒,以及普遍浮现的古铜色的脸膛,以及,以及,我似乎越想越远了。
  不过我必须说,这些并非与水声全然无关。一条溪流有有形部分,也有看不见的无形部分,无形部分也是最深刻部分。几乎川流在每一个生活在这溪边的人们的身上,它像是一些脉络,盘踞于这片土地的每——个角落。特别在这个夜晚,在我走出来许多年许多年后的夜晚,似乎一下子排开了层层遮拦,以致溪流的形象与水声的活跃变得十分裸露,我闻到它的呼吸,听到它的呐喊。我看到一堆堆三月升腾的云树,我看到烟雨漫过的荒郊,我看到布谷鸟翅膀底的半裸身子,与阳光照射的天空对峙,汗水从背脊滚向泥土,犁锄响起叮当,我看到深夜的石灰窑山谷,冒出熊熊烟火,捏铁锤的粗壮胳膊,鲜明的线条刻画出另一种粗犷的纹身,你说它原始,它本来原始,原始最是流行,原始流动过忽上忽下的村道,原始留在粗糙的石板桥上,和更多的原始生根于脑袋。本来原始,我们本来是茹毛饮血的原始的后代。胡子爷爷在这时衔着长烟袋走来,双襟头布鞋跨过由水声裂开的两岸。嘴里吐一口口悠闲。如果坐下来,坐下谈谈,谈着某家某户,谈一窝猪八胎,谈新媳妇眼睛“萝卜花”,谈雷殛的大樟树,蝉声,灶台上冷却的荷叶粥、长板凳、艾香,老祖母的蒲草扇,那么多的手姿,蒲草扇打出节奏,拍落乱投而来的萤火,从脚下踏死的影子,去预卜一年收成。总是听说:“银河直,稻结实。”我常常怀疑银河,银河里有水无水?无水的银河何以叫河?但是从此让我知道银河,知道鹊桥,知道牛女两宿,知道说“七簇扁担短拄稻桶星,念得七遍会聪明”。我希望聪明,也如是相信,于是深闭一口气,一口气念上七遍。老祖母说“白娘娘与许仙”,说“梁山伯与祝英台”,也许太幼小,不需要那么多凄哀,宁愿由自己去编织新奇。在溪边挖口小井,种小鱼、小虾,种头上飞过的云彩与天空的颜色,满山去找毛栗树,一条长长藤蔓上垂挂一只只如铃的酸梨。那年,第一次攀上狮子岩,去摸触岩石狮子的双目,岩石狮子的双目迷信着人们的幸福,那年小堂姐要出阁了。带我去的也是小堂姐。反正离不开传说,传说流行在夏夜的晒谷场上或冬季的炉边。愿不愿听听棋盘桥酿成的悲剧?或许理应说溪流是导演,大雷雨之后突发的山洪是导演,而这一悲剧中的第一主角是我的伙伴。山洪来时他和棋盘桥一起坍落水中,我目睹他的升沉,一声声挣扎出呼救声,岸上投下们竹竿,绳索,和杂乱的脚步,山洪如愤怒的奔泻,难怪被说成“出龙神”了。呼救声渐去渐远,终于不见人影。叹息无补于事,事实上那位伤心的母亲几天后离开了山村,她说不愿也不敢再见到这条溪流。溪流似乎是罪魁祸首,但对它既无法惩罚又无法饶恕,走也许是理所当然。她走得很远,远去上海,然而第二年夏季却传来了死在曹娥江上的消息,据说是自己从船头跃入水中的。这条溪流正好注入曹娥江,那么他们母子会合了。至于那位活着的父亲,从此放下耕作,每天守着桥头,不用问以后了,以后传遍河水鬼的恐怖,在落日之后,我们被禁止走近溪边。虽然无人见过河水鬼,偏有红肚兜、蓝头发、绿眼睛一说。不过时间会使一切平息,不久棋盘桥修复后,溪水中又有戏水的孩子。青石埠头上,洗衣妇的捣衣声,更是一年继一年,一个清晨又读一个清晨。
  生命既脆弱又顽强,一开始便是如此告白了,是以有许多时间处于绞扭,通常可以看到这两者的连锁。从这观点很容易在人们身上发现几乎属于对立的特点。一时强悍,一时驯顺,却又能捏塑成某种程度的和洽。甚至对爱恨也是一般情调,挤压到非生即死的短距离,这也正像那条出谷的溪流。对于溪流,依靠多于喜爱,它关连着生存,所以相信溪流就是溪流,不会去在意川流中谱出的水声,甚至无暇去一顾水声,我也只是偶然得着印象。那年躲避寒热,人们相信病由魔起,必须躲避。我被移到春福叔叔空下来的小楼。小楼半架溪上,一夜、两夜、三夜。窗外是老了的秋山,深静中水声在楼下哗然,我第一次深刻地认识溪流。水声则宛如唤醒,唤醒着远来远去,唤醒着挣扎与欢笑。当热去冷过,窗洞中月落星移,水声也如挂入天空,和挂在对岸一排腐朽的旗杆上。而风总是摇撼后面的祠堂的檐角,角铃响出叮叮。你想到过旧时祠堂在那个空间里树立的尊严吗?每一位族长都有一副严肃的面貌,他们往大厅的太师椅上一坐,‘下面跪着的便是待罪子孙。小时候我就看过一次这种场面,一对远房的叔嫂,好像是说通奸吧,被邻居送进祠堂,他们的手脚捆绑,脑袋低垂胸前,那位叔叔偷偷地眇着坐在上面的胡子脸,看这些脸上的嘴如何动法,是“沉水”还是“逐出”?幸好那年那时溪中的水潭浅了,听到锦山爷爷说“请家规”。家规刻在一对发光的檀木板子上,板子对着男子的光屁股挥动,挥出一阵劈啪,板子上立刻沾上了受罚者的鲜血,而且永远无法抹掉,然后看着他跛着腿走出村口。那位女的从轻发落,掌颊之后由她回去。然而第二天发现她悬梁自尽了。从祠堂大门,正月里牵出龙灯,正月十六在九里坂和黄姓展开械斗。两姓结怨因一块祖上的坟地,械斗进行了百年,械斗有大有小,小时动动棍木,大时搬出真刀真枪。我不明白祠堂与溪流如此贴近,像是两条血管,插入同一个身上。自然溪流之水也视为血液了,其珍视的程度甚至胜过血液,为一注水不惜流血,于是一场命案又一场命案,都由争水而起。为一注水,父亲在夏日的滩头守着长夜,用水车、吊桶汲水去润湿龟裂的土地,听到水声的哗哗流动,在脸上出现笑的满足。没有太多的奢望呀!归结起来几个字:一头牛、一张犁、一仓谷、一房面团团有福相的媳妇。可是又不免听到苦旱祈神的法螺。狮岩山上席棚里供着比我养在小井里还小的鱼虾,却硬说是东诲龙王,从两百里外迎来,法螺呜呜,呜呜之声凄凄,这时才知人间的无奈。凑巧来一场雨,又多一分虔诚。古老有时是一种愚骏,然而也是一种凭借。流行着一句话:“靠天吃饭。”秋收后一场野台戏,溪边的野地上搭起戏台,收割后的田地布满凌乱的脚印。半夜之后,打瞌睡的戏子,打瞌睡的观众,打瞌睡的小贩,溪流的水声静了,静在走来的冬季里。
  不错,这个夜晚我想的就是这些,由水声引出来的,耳朵里还是水声,水声响着哗哗,哗哗地响远去,你想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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