聪明人象征着封建统治阶级的维护者,他表面上同情奴才的遭遇,其实是给他们以精神上的麻醉。傻子则象征着封建统治的坚决反抗者。奴才则是封建统治阶级的受害者,他象征着那些安于现状、愚昧无知、不知反抗的病态社会中的人们,如阿Q等。
《野草》里的象征艺术主要有四种类型:
(一)借助于一些奇突的象征性形象的创造来完成,如《复仇》中全身裸露和看客永远对峙的青年男女,《颓败线的颤动》中垂老的女人,《这样的战士》中坚执投枪的战士,都不是写实的,而有着怪诞、变形、夸张的特点。
(二)借助于眼前自然景观的象征性描绘,如《秋夜》中枣树、花草、小青虫与星空的对立。《雪》中江南和朔方雪景的对衬,《好的故事》中那倒映在清澈河水中的山阴路上的美景,这些瑰丽的自然景观都是工笔结合着写意法绘出,带有象征寓意色彩。
(三)借助于幻境,特别是梦境的象征性描写,《野草》中有七篇是专写梦境的,如《影的告别》、《死火》、《狗的驳诘》、《 失掉的好地狱 》、《 墓碣文 》、《颓败线的颤动》、《死后》,造境的奇诡、怪诞前无古人,有一种阴森神秘的气氛。如果纵观《野草》,从某种意义上说,鲁迅是从《秋夜》入梦,至末篇《一觉》清醒,做了一个很长的“秋夜梦”。
(四)借助于象征性的寓言故事的创造,如《立论》、《聪明人和傻子和奴才》等,这些寓言幽默泼辣,意味隽永。
文中的“奴才”总是寻人诉苦,他抱怨“所过的简直不是人的生活。”“做工是昼夜无休息的”,“住的的简直比猪窠还不如”。他不平,他流泪。但是,当“聪明人”假惺惺地惨然、叹息,欺骗他说“你总会好起来……”的时候,“奴才”高兴了,说:“我对先生诉了冤苦,又得你的同情和安慰,已经舒坦得不少了。可见天理没有灭绝……。”假意的许诺和哄骗,使他又甘于自己被人驱使、奴役的地位了。但是,不几日,他又不平,又找人去诉苦。当“傻子”听了他的诉苦,大为愤怒,动手为他砸窗时,他大惊,哭嚷着,在地上团团地打滚。等到奴才们将“傻子”赶走,他又恭敬地胜向主人报功了。奴才只要这样,也只能这样。鲁迅在这里辛辣地嘲讽了这个十足的奴才。在半殖民地半封建的旧中国,产生了两种很坏的东西,即奴才和流氓。随着封建专制和帝国主义压迫的日益深重,中国的奴才性也日益发展,日益恶化。对此,鲁迅深恶痛绝。在这篇散文里,鲁迅对这种甘心供人驱使,对上献媚,甚至为虎作伥的“奴才哲学”作了无情地批判。
“聪明人”则是维护旧社会、欺骗奴才的伪君子。在几千年的封建社会里,反动统治者总是用种种欺骗手段麻痹人民,用封建、奴化思想毒害人民,要把人民整治成既供剥削阶段驱使,又不会造反的“服役的机器”。“聪明人”对“奴才”的“同情”和“慰安”就正是使奴才安于被剥削、被奴役地位的一副麻醉剂。他与“主人”是一丘之貉,面目可憎。
文中的“傻子”是一个坚定的反封建的战士。他嫉恶如仇,并且身体力行。当他听“奴才”诉苦以后,怒不可遏,“混帐!”“傻子”大叫起来。他动手砸那泥墙,要给“奴才”打个窗洞来,然而他的行为不为“奴才”所理解。他要救“奴才”,反被“奴才”诬为“强盗”。在封建思想占统治地位的社会里,他这样的言行必然会被看作是傻子。鲁迅在反封建的思想战士的立场上,对这与黑暗的旧势力作坚决斗争的改革者的热情赞美和歌颂的。
《聪明人和傻子和奴才》这篇散文采用形象的比喻,表现了作者鲜明的爱憎。在用比喻中,鲁迅很注意类型性,这就是他所说的“论时事不留面子,砭锢弊常取类型。”(《伪自由书·前记》)文中的“聪明人”、“傻子”和“奴才”就代表了对待旧社会会抱不同态度的三种人,概括性很强。本文语言生动形象。通篇采用对话体,人物语言富有个性。通过人物的语言,表现人物的身分、地位和思想。如“傻子”为“奴才”打窗时,奴才大惊地说:“先生!你干什么?”“这不行!主人要骂的!”“人来呀!强盗在毁咱们的屋子了!……”寥寥数语,将“奴才”的一副“奴才相”用其卑劣的心态表现得淋漓尽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