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个回答 2013-07-05
不能忏悔的克劳狄斯
提到“克劳狄斯”这名字,兴许没几人知晓。但一说哈姆雷特的叔父,知道的人可能就多多了。对,他就是那个卑鄙的弑兄娶嫂篡位并且害侄的丹麦国王,莎士比亚著名剧作《哈姆雷特》中的一个人物。
剧中,即位之初的克劳狄斯可谓志得意满,为了欢庆自己就位成婚,他“大宴群臣,通宵醉舞”,下令全国百姓“与朕同欢”,“丹麦王的每一次举杯祝饮的时候,都要放一响高人云霄的祝炮,让上天应和着地上的雷鸣, 发出欢乐的回声。”
哥哥“不明不白”地死去仅一个月,就迎娶嫂嫂为新娘,克劳狄斯心中当然清楚这是违伦背理,万民所指的,然而兽欲烧心,春宵难耐,他就顾不得那许多,况且他也有自己的理论准备:
“虽然我们亲爱的王兄新丧未久,我们的心里应当充满了悲痛,我们全国都应当表示一致的哀悼,可是我们凛于后死者责任的重大,不能不违情逆性,一方面固然要用适度的悲哀纪念他,一方面也要为自身的利害着想”。他还郑重指出强敌临境,大战在即的危险,挪威国“年轻的福丁布拉斯看轻了我们的实力——不断向我们书面要求,把他父亲依法割让给我们英勇的王兄的土地归还”。所以,“在一种悲喜交集的情绪下,让幸福和忧郁分据了我的两眼,殡葬的挽歌和结婚的笙乐同时并奏,用盛大的喜乐抵消沉重的不幸”。
你听,这是不是也有点在情在理,正儿八经的?其实,哈姆雷特早已一针见血地指出了那冠冕堂皇包裹中的无耻肮脏,“丧礼中剩下的残羹冷炙,正好宴请婚宴上的宾客”。
所以,纸终是包不住火的,克劳狄斯的好日子并没多久,他的阴谋逐渐暴露了,他开始感到惴惴不安。
“啊,我的罪恶的戾气已经上达于天,我的灵魂上负着一个元始以来最初的咒诅,杀害兄弟的暴行。”
起初,克劳狄斯觉得能够以祈祷来减罪,“要是这一只可咒诅的手上染满了一层比它本身还厚的兄弟的血,难道天上所有的甘霖都不能把它洗涤得像雪一样洁白吗?慈悲的使命,不就是宽宥罪恶吗?祈祷的目的,不是一方面预防我们的堕落,一方面救拔我们于已堕落之后吗?”
转而一想,克劳狄斯知道,祈祷于事无助,“因为我现在还占有着那些引起我的犯罪动机的目的物,我的王冠、我的野心和我的王后。非分攫取的利益还在手里,就可以幸邀宽恕吗?”
显然,不可以。
“在这贪污的人世,罪恶的镀金的手也许可以把公道推开不顾,暴徒的赃物往往成为枉法的贿赂,可是天上却不是这样的,在那边一切都无可遁避,任何行动都要显现它的真相,我们必须当面为我们自己的罪恶作证。”
“那么,怎么办呢?还有什么法子好想呢?”
最后,克劳狄斯想到了忏悔。
“试一试忏悔吧,什么事情是忏悔所做不到的?”
“啊,不幸的处境。啊,像死亡一样黑暗的心胸。啊,越是挣扎,越是不能脱身的胶住了的灵魂。救救我,天使们。试一试吧,屈下来,顽强的膝盖;钢丝一样的心弦,变得像新生之婴的筋肉一样的柔软吧。但愿一切转祸为福。”
尽管心中百分百的不情愿,但在身败名裂的重压下,克劳狄斯还真的跪在了地上,低下了头,做了也许是他一生中唯一一次真心的忏悔。他是如何忏悔的,莎翁没有告诉我们,不可乱猜,我们只能知道,他向上帝诉说了许多许多。但当结束忏悔,又站起身来的时候,他十分无奈地说:“我的言语高高飞起,我的思想滞留地下;没有思想的言语永远不会上升天界。”
克劳狄斯是一个明白人,他明白自己真是一个“不能忏悔的人”,自己已死到临头,上帝已无法再给机会了。最终,令他致命的,还是他自作的毒药。
克劳狄斯已遗臭至今,当然,他还将遗臭往后。
不能忏悔,用现代高科技的话来解读,那意思应该是说,他的信息场被屏蔽了,上帝不接听他的手机,上帝不听“没有思想的言语”。
你的忏悔不是真心的忏悔,你忏悔的信息量为零,不,不是零,是负数。你忏悔的目的,是想在得到谅解之后继续行恶。如果接纳你的忏悔,你今后的罪孽一定变本加厉。上帝当然要屏蔽你的信息场。
我相信,上帝不会从一开始就屏蔽谁的信息场,之所以不能忏悔,一定是从不愿忏悔,拒绝忏悔和虚假忏悔开始的。
如今世上没有哪一个政党不把人民比作自己的“上帝”,我认为“人民就是我们的上帝”这个比喻无一丝一毫的夸张。无论是哪个国家,无论是什么性质的社会,其人民大众,其普普通通的老百姓,无疑都是该国、该社会至高无上的主宰。无论哪一个政党,都是人的集合。人没有不犯错误的,人的集合体同样如此。犯错并没有什么了不得,只要认错,改错就行。政党犯了错,向人民忏悔是理所当然。然而,政党中的“克劳狄斯”还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