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门,一个低调安静的古村落,村子很小,我却走了6个小时

如题所述

第1个回答  2022-06-28
对于一个喜欢行走的人来说,用文字打捞记忆的微光,是最有意义的事情。

凌霄山,又名中岩山,位于河北省内丘县和邢台县交界处,四面悬崖绝壁,只有一条小路可通山顶。山上的凌霄寨,传说是黄巾军寨遗址,太平道的发源地,黄巾军的大本营。东汉末年,黄巾起义失败后,黑山军首领张燕又在凌霄山坚持斗争十余年,在中央寨外围分设龙门、红门、石门、土门等四门守卫,现在皆有地名为证。

作为凌霄山门户之一的龙门村,隶属邢台县北小庄乡,是龙门川的主要村落。村南有一条起伏似龙形的山,中间断开,白马河从中而过,从远处看,恰似龙门口,村庄故此得名。石院接深巷,溪桥连厅堂,峰回路转,一方天地画一样展现在眼前。

至今清楚的记得,我们去的时候,蜀葵正在热烈地开放。脱下蹬蹬只响的高跟鞋,卸下擦油抹粉的妆面,宽松的衣衫,素面朝天,爱上平底鞋带来的舒适,朴素的行走,就这么突然的,和作协的几个朋友,出现在龙门的街道上。擦肩而过的老太太虽然有点吃惊,但又保持了必要的礼貌,只是好奇地看了一眼,并不多问。村口一块碑,上刻繁体“龙门”二字,无论是对名字还是书法,都让我们生出一种凛然敬畏。

现在很多所谓的古村落,根本称不上真正意义上的古村落,而龙门例外,古树老房,石桥旧碾,散发着 历史 潮湿的气息,原生态的东西,显得自然真切 。一切还是我们记忆中乡村的样子,这已经足够好,正是我们要寻找的“旧”的感觉,构成对故乡、对农业、对土地的印象,就如同一件旧衣服,是那么耐看,因为它的背后,藏着时光和故事。穿在身上,是那么熨帖,一点没有“隔”的感觉。

有人说,龙门,是了解冀南民居的必选之地。房子多为平房,依山而建,青石为材,有的需经过厅房才能到达院中。我并不想弄清楚这些院子的来龙去脉,而是享受那种置身于古老光阴中的静。因为受到土地的限制,房子之间很亲密,小巷窄窄的,就显出了深和长来。巷内疯长的野草,增加了幽深和隐逸的滋味,好像仅容一缕阳光射入。巷口一个世纪,巷内一个世纪。

面临大街的房子,多数带有房廊。廊,一个甚为美观的字眼,实际作用很多,可遮阳、可防雨,也可供小憩之用。那些廊柱,依然在时光里坚守。龙门在 历史 上是通往山西的古栈道之一,也是行走凌霄山的大路。过往的客商,祈福的香客,总会在某一天路过龙门。他们来了,卸下沉重的负担,坐下来,喝口水,吃点干粮,在廊下缓解鞍马劳顿。谈谈江湖事,说说家中人。他们的心中一定是感激的,感激廊为他们提供了一个栖身之所。如今,廊下堆着杂乱的家伙什,倒扣着几口陶瓮,几个中年妇女正在闲话家常。狗趴在脚跟前,鸡在不远处觅食。曾经的繁盛,早已融进如水的月光。

喜欢龙门,一如喜欢皇寺,它们都是北方的乌镇和周庄,小桥流水人家,大有南方水样般的年华。龙门村南有水库,村中有白马河,河阻断了交通,一座一座结实美观的玉石桥就应运而生。这些桥主要建筑材料是当地产的“汉白玉”,拱圈精美,平整的条石连接严密,石上还有规矩的錾刻纹理。桥上的镇水神兽趴蝮怒目圆睁,一幅彪悍的神色。也许,唯有凶猛,才能在镇压水怪的战争中取胜。桥上的栏板一边六块,每个望柱上均有瑞兽的雕刻,有的静坐,有的爬伏,头部虽遭破坏,但神态大致能看得出。其中一块桥栏板上,简笔浅凸雕刻着一朵大大的荷花,反映龙门人生活的闲情逸致。

桥的中间高起来,两边低下去,大块大块的青石铺成桥面,我们从上边走过,不知道踩疼谁人的足迹。那些脚印,大大小小,深深浅浅,上面有日月时序和春夏秋冬,还有风霜雪雨。很多人在这座桥上往返,走着走着,从青年走成中年,又从中年走成老年。只剩下风,在傍晚的炊烟里,在等一个人牵手而归。突然想起一个水一样的沈从文,他说:“在青山绿水之间,我想牵着你的手,走过这座桥,桥上是绿叶红花,桥边是流水人家。”也许,这样的想象,才能抵消白马河今日的萧条和落寞,忘记河底丛生的杂草野树,只把目光投在几个洗衣女的身上,听棒槌声声,声音时高时低。

石碾曾经是村庄的重要角色,有多少牛和毛驴带着捂眼,在碾道里一圈一圈周而复始走,于是那些豆子、红薯干、玉米都变成了细细的面粉,在簸箩里的筛出一层轻尘。如今,龙门村的石碾还不少,有的石磙磨盘保存完整,很体面的待在碾棚里,午后的阳光从小窗里爬进来,给它些许的安慰。有的碾盘已经废弃,随意躺在杂草丛里,显得那么孤寂。如同坚守在村庄的老人一样 ,需要境界和毅力。

有一个场景给我留下深刻的印象。一户普通的山野人家,门前一共六级台阶。两扇木门紧闭,不知道主人干什么去了。门前停着一辆改装过的四不像,大概这就是这家人最重要的运输工具。庆幸我们不是来这家走亲戚,所以免除了寻亲不遇的烦恼。西南角长了一棵老槐树,看树身的粗细,也有几百年了。它像一个调皮的老顽童,故意长歪了,遒劲的枝干斜斜地探出去。枝条密叶在空中交错,风吹来,摩擦出哨子和虫鸣一样的声音。潮湿而深邃。

树下横放着一个石头牛槽,旁边一口水井,安着铁辘轳。井台湿漉漉的,井水很清澈。我们都来了兴致,手握辘轳的摇把,装作打水的样子,来秀一把自己的农村生活。可惜,模仿毕竟是模仿,没有一个人像一个真正的村民。夏天的时候,坐在牛槽上绣鞋垫,一针一线,都有点迷离。干净纯粹的地方,更容易让我们回归自己的本真,生出简单的快乐。

以前的氛围在这里凝固, 街道巷陌一如既往。我们走远了,而龙门还在这里,等待我们去重拾那些温暖。天空中一只飞鸟刚好经过,老槐的树枝在风中轻摇,一枝蜀葵开在墙角。朋友说:“不知道你笔下的精灵会不会住在这里?”我说:“现代的精灵都生活在钢筋水泥的职场中。”众人笑了,彼此心照不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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