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天曙的成就

如题所述

第1个回答  2016-06-02

吾友兴化朱君天曙,生于板桥故里,自髫龄知慕先贤,课读之余,性喜搦管。由汉人碑版以迄晚近名家法帖书札,莫不遍临。篆隶师汉人、清人,行草法晋人、宋人,于碑得其气息,于帖得其笔致,略窥源流升降。已而执贽于乡里名宿,转益多师,咸受心印之传。日就月将,遂娴众体,碑有碑法,帖有帖意。既壮,负笈江南、燕北,博习文史,浸淫于书画、玺印之学,论撰《中国书法史》,而终以周栎园研究取博士学位。盖君之游于翰墨也,始藉文史之学以立其基,继治金石之学以博其趣,终以兼容博取而致其成。读其画则时见书意,观其书则有金石气,玩其篆印乃益觉书卷气流行于方寸间,诚可谓镕书画印于一炉者也。昔贤论书画有作家、有士气,天曙之书画印,得士气者也。
予与君交数载,习闻其论书之旨,乃欲以汉人之朴厚与行书之流美相融,力求笔画坚浑,体势奇稳,章法变贯,而复以书卷气为文,以金石气为质,俾文质相生、书印相通,而自成一家之体。伟乎哉,吾叹其立志之高,而所期之远大也已!予惟论艺至有清,而独重淹贯融会。板桥道人诗书画印,擅四绝之名,夐乎其冠冕也。晚近以来大家,若吴缶翁、赵撝叔,若齐白石、黄宾虹,若傅抱石、胡小石、林散之诸公,莫不博学多能,诗书画印兼擅。今天曙慕其乡板桥道人遗风,承刘融斋先生之学,才足以发其趣,学足以济其才,复得执教于上庠,日讲肄于古贤之道,洵可谓才与学与地兼备者矣。苟持之以恒,日进不已,益厚殖其本根,以发抒其灵性,则他日之所成就,亦何尝不可几于古人之境,而更辟古人未有之境哉!《诗》曰:“谁谓宋远,跂予望之。”吾于君书亦云然。
今春君辑所作,或书前人诗文,或自作题跋札记,为条幅,为长卷,至册页、便面不等,多信手挥洒,寄其兴之所至,而一种尚友昔贤之幽情、俯仰古今之怀思,盎盎注流于翰墨间,非龂龂于一笔一画之工者比也。顾予尤爱其小行书,以为结体不失古意,而神采斐然,殆于四时得春气者。似良苗之怀新,饶兰卉之韶妩,内有骨而外有韵,足见学富才美,气定神闲,其襟抱风期固已迥出时流之上已。
(作者为著名学者、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学所研究员) 天曙教授,余友也,欢呼女史,天曙之妻也,然则皆我苏省同乡。天曙产兴化,板桥为其乡先贤;欢呼则古彭沛人,吕氏之后也。吾江苏地灵人杰,代不乏人,湛学深思之学者、才华横溢之艺术家,比比皆有,然若天曙、欢呼伉俪驰骋于书画艺坛且享时誉者稀。嘻!书画同源,书画一心,如此玉成,岂非天作之合!
天曙性既聪颖,而又能勤,其学书上追秦汉以来之金石碑版,乃及魏晋以下名家,皆所揣摩,自号“三山堂”、“石居士”,盖指《三公山》、《封龙山》、《华山》诸碑及《石门颂》、《莱子侯刻石》也。所用闲印“神游三代两汉六朝”,其师古用心、亦得于心,故能于学古之外,化成独得之境。故吾喜天曙之书,喜其朴茂、喜其近古,尤喜其情性溢于书中。其书不求万千姿态,而养成归真之性。噫!如此老成之书,竟出于丰华正茂才俊之手,故吾喜之。“南黄(风斋)北朱(南楼)”,相得益彰矣。
天曙书、画、印皆擅,然其主业却是学者,其今执教上庠,主持书法篆刻研究所,专研中国书画及清人艺术文献,多有发明,所编《周亮工全集》尤为学界所重,于是吾知天曙书、画、印之所以能大成之因矣!
天曙之画重文心诗境,清朗朴厚,与欢呼画有异曲同工之妙,观其伉俪书画,常能阅其互通声气处。欢呼擅山水与田园小景,取材尤着意于生活中有活泼之趣者,故画境古淡静雅,清净明秀,识者赏曰:“了无俗韵,入古出新” (冯其庸先生语)。
余端居问学,弗谙书画,然喜观之、读之,尝谓:书至后来,笔墨勾连点画,已为末事,书之高低,全在书人修养之高下。人雅则入古,人俗则竞今,故或张狂,或华奢,甚或险怪,无所不及。故人品高,则格高,人品俗,则无格。书与学、与诗、与画、与印同体,先贤称古之学者为己,今之学者为人,书画艺事亦是如此,为己之艺与为人之艺,岂可比观同论哉!然观今世皆竞为人之学、为人之书画,令人气沮,而天曙、欢呼之书画,能脱此流俗,妆此新韵,故吾于中国书画之学亦倍有信心。
天曙、欢呼今于燕园作“湖山朗境”展,正合未名湖、西山、朗润园之意,天工而清新也。余读其书画感受如上,是耶?非耶?质诸大雅君子,以博一粲。是为序。
(作者为著名学者、北京大学中文系教授) 朱天曙教授的书法扎根于厚实的传统文化,以现代审美的视角演绎着经典。朱天曙的书法语言遵循着东方美学法则:道法自然,境由心生。他对书法经典的把握更深刻地加固了传统文化的稳定性,并由此产生强大的吸附力量,将我们引向那个深邃的神秘世界,在幽微的点画境象中,回归无限。
回归无限是对书法本我的肯定,书肇自然,是对自然的敬畏,也是对自我生命的尊崇。朱天曙以金石家的眼光创作的金文、隶书,多取法汉砖、碑额,他在大量砖文碑额题跋中对此心怀敬意:“古砖砚中篆文古拙有致,刻画相映成辉,暇时展玩,一乐也”(题《万岁》),“汉篆铭文多呈凝练迟涩之态,异于劲挺明快一路”(题《建宁四年》),“汉代碑额十分丰富,其他如郑固碑之潇洒,鲜于璜之劲拔,白石神君之沉厚,王舍人之清刚各具一格,余作篆取于汉碑额尤多”(题《张迁碑额》),“两汉此刻最为精彩,不作雕琢而见古崛。余作隶多取于此也。”(题《刻石文字选并跋》)。这种创作观照是对艺术原创的景仰,使朱天曙的篆隶绝无程式化——保持独特理念,具有无穷张力,既任情恣肆,又寓于法度之中;既有通神之理,又深得三味真趣。朱天曙的行书以二王一脉为宗,他对帖学有着深刻的理解,三十五岁前,他曾把王羲之、献之、颜真卿、米芾、苏东坡、王铎等名帖一一揣摩临习。此后,他又把碑学中篆隶书精华与帖学笔法融通,进而形成赋予个性色彩的艺术语言。
当书法成为文人的自觉行为,创作就不仅仅是一种书写,而是营造一种文化意象,是对自我心境的演绎和对文化的个性解释。朱天曙教授以金石气息丰富行草的意趣,以碑版苍茫古拙增加行草书的厚重,以温文尔雅的节律经营出雍容大度的气象。他的书法不刻意、不雕琢,似远方空谷传来的天籁之音,而又不乏人间的温情,似春江花月夜下徐徐拂来的微风,却又传递着大海深处涵蕴的激情。朱天曙在逸笔草草中有意无意的显露出个人情调,这是一种幽远的“书斋情结”,它在光怪陆离的现代生活背景下叙述着千秋文心。更可贵的是,朱天曙不会为“技法”的表象所迷恋,也不因狭小的书斋而固步自封,相反,他的笔墨受到金石碑版的滋润而显得深沉,也因他长期浸淫在先贤典籍中而文气绵长,这也增加他书法审美的维度。
观赏朱天曙教授的书法,如遇逡巡于山阴道上的文化使者,时而俯仰宇宙之象,时而品察鸿濛之道,虽远在天涯却又如近在咫尺,虽不道一言半语,却能点破天机禅意。他自为自在的挥写,承接了子猷“乘兴而来,乘兴而返”的雅兴。他完成了一个文化心理暗示,让我们摆脱尘世的喧嚣,走向遥远的神圣,在通往圣殿的旅途中,我们生命虚空的角落一一被注满新生的期许。在经典影片《乱世佳人》中,老屋是一个文化隐喻,它是民族文化和生命的原点。朱天曙的书法创作始终没有离开“古典”这个原点,演绎和创造出新鲜的、个人的笔墨世界。他的笔墨把我们牵向故乡的那棵大树,牵向书香四溢的书斋,牵向那灯光如豆的夜晚。但他又总是以淡化的谦卑的方式书写,注意到欣赏者的情绪却又不被其左右,一如既往地用浅浅的微笑和文质彬彬的身段征服身外所有的喧哗,然后带领我们回归那个澄明怀远的境界。他在一次又一次的书法构建中,让文化原点不停留在别处,而在我们每个人心中。
重释经典,回归无限,与古为新,这是朱天曙教授作为一个艺术家的选择,他徜徉的艺术经典,无疑增加了他创作的广度和深度;而作为艺术史学者的朱天曙教授,他对古典艺术精神的理解和传统文化的认识,无疑增加了他艺术的厚度和高度。
(作者为一级美术师,书法评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