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ntil we meet again(直到我们再次遇见)

如题所述

第1个回答  2022-07-04
琳达已经离去了七年,如果不是时光里的一个无意刺激,任何离去都已经不再被想起。

前天琳达的先生杰克突然给我一封邮件,他说他去年底寄了一个包裹去北京,现在才被退回来,他希望我可以帮他翻译一下包裹上的中文意思。

我看见了包裹,原来他将琳达之前的所有照片寄去北京琳达姐姐家,包裹上写着地址不详。不知道是不是这个理由,还是琳达的亲人不想接纳这个已经不存在的痛苦。

杰克已经85岁了,他想在自己清醒的时候处理这些琳达留在夏威夷的痕迹,什么都没有了,唯一的就是她在这些照片里的宿命。

看见这些照片,心情顿时失落成碎片,那些曾经的记忆就像电影一样在眼前放映着。虽然大多数被时光流逝了疏远了,但是这个阵痛确是最真实的提醒。

(一)琳达与莎莎的母女之情

2011年十月,我发现对面的那个店多了一个陌生人,一看就是亚洲人,她向我不停的招手。

原来她想让我帮她看一下店,她去一趟洗手间。她直接与我说中文,看来我们亚洲人的特征太明显了。

她是我们公司新的员工,北京人,她与我第一次相识,几分钟之内就将自己全部的故事告诉了我。她是与她先生结婚后移民来美国的,杰克比她大了25岁。

她申请来美国,也申请了自己的女儿莎莎来夏威夷,莎莎是一条正宗的京巴犬,因为带莎莎来夏威夷,需要办理一些列检验检疫等手续,等待了一些时间。杰克开玩笑说莎莎都移民了。

因为莎莎,我与琳达瞬间一见如故,这个善良真实的女人,她远嫁美国,离家万里,却没有将自己的狗狗留在北京。她的眼里莎莎是她的唯一的女儿。我是那么爱着我的叮当和奥特曼,因为我要照顾孩子,无奈的将它们二个留在中国。

我们是同事,又是爱狗人士,都是单枪匹马居住在夏威夷。唯一的是她说着一口标准的北京话,我的湖南话常常让她笑过不停。我们的友谊一下子拉近了十年,就好像似曾相识。

莎莎就像我的奥特曼,我每每还在琳达的楼下,她就知道我来了,它在家里激动不已,坐在门口哼哼不停,琳达一打开门莎莎就狂奔而来。

琳达走了这么久,而莎莎却还活着,我上次见到莎莎是二年前,她的眼里的忧郁自从琳达离去后就没有散去,她似乎永远在等待妈妈回家。

(二)与癌症抗争二年

2011年圣诞节圣诞节之前,琳达突然告诉我,她不参加今年公司举办的圣诞晚会了,她说她要去医院检查做一个小手术,我没有具体过问,我以为她是体检.

时间过去了一周她也没有回来上班,还让我替她带了一张医生的证明给公司请假一个月。她没有说自己的病情,只说她身体不好需要休养一段时间。

一个月过去了,她还是没有回来上班。她知道瞒不住了,她说她是直肠癌,去年动手术时都不知道是癌症,这次医生打开后就缝上了,已经无法动手术。

癌症已经扩散了,医生说这种癌症长在直肠壁的外面,通常是十万个人只有一个人有,而且还没有具体的治疗方案,都是在试着医治。

我唯一可以做的就是每一个星期去医院看她一次,看着她慢慢的变瘦和越来越虚弱的样子,我担心她能不能熬过去。

莎莎只能住在家里,每一次杰克带她去医院看琳达,莎莎就像一个孩子躺在琳达的身旁,不停的看着她,莎莎眼里的温柔可以感化人世间所有的坚硬。

每一次莎莎离开时,琳达吩咐它要听爸爸的话,莎莎每次都被杰克强行牵走。它一步一回头,琳达眼泪汪汪,这种无奈每个星期都上演。

她化疗了一个疗程后,头发没有了。慢慢的肝部开始腹水。我去看她时我还没有显露悲伤,她就首先安慰我,她说我还好好的呢。

她一直配合医生的几个方案,从来没有轻易的显示自己剧痛和化疗带来的后遗症的极度不适感。我就在想是不是琳达还不知道这个病已经是最后的挣扎呢?

在医院住了二个月。回家住了一年,琳达这时已经要靠吗啡止痛了。每一个星期护士会去她家里照顾二天,因为杰克那时已经78岁了,只能照看莎莎,他没有精力照看琳达。

(三)什么时候可以回家?

在美国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如果病人的生命开始倒计时半年左右时,为了减轻病人的痛苦和有质量的渡过最后生命时光,只要病人家庭可以负担,或者保险公司可以负担的话,医生会建议病人住在临终关怀医院。

我明显感觉到琳达不想去临终关怀医院,是不是这个医院的名字让她明白了生命倒计时?

随着病情的加剧,她需要吗啡止痛的频率越来越快了,几乎需要卧床休息了。2012年底,她无奈的住在临终关怀医院。

第一次我去看她时,我就吓了一跳,发现她住的隔壁房间的那个老太太就死了。为了不刺激其他病人,医生、护士和家属一般都静悄悄的处理死去的病人,听不到一声哭声和喧闹。

那时琳达看起来精神很好,但是腹部明显隆起,她还可以在医院里散步,我几乎怀疑医生是不是判断错了。

第二个月去看她时,她的精神差了好远,好像行走也没有那么利索了。我去之前都会问她最想吃什么,她每一次都要求我买一些中国餐送给医生和护士。

我与她商量是不是让中国的亲人过来与她聊聊天。她同意了,我与杰克私下找了医生,问好还有几个月生命,因为北京离夏威夷这么远,她的大姐和二姐的旅游签不可能在这里住满半年。

医生说最多三个月。美国和中国路途遥远,旅游签证停留的时间不能超过三个月,必须要选时间通知亲人过来探望和最后的陪伴。这是多么悲催的事情,连死都要在一个合适的时间,可是别无选择。

因为杰克不能说中文,我通知了琳达北京的姐姐。她们决定琳达最后那一个月时飞来夏威夷。

第三个月我再见到琳达时,她已经无法下床行走了,病情的恶化急转直下,很多时候注射吗啡之后她都在昏睡。有一天去看她时她刚好清醒着,她问我:她什么时候可以回家。

这是世界上最难的问题,也是世界上无法给予答案的问题。我强颜欢笑说:医生说好了就回家。她没有出声,此刻我们都明白她已经不可能回家了。

她姐姐来看她时,她的病好像突然好了一些,她也没有如医生预期的离去,最后在几乎失去意识的情况下都还坚持了二个月,2013年七月底的一个晚上她很清醒,自己要求吃一点点饭,半夜时分昏迷中再也没有醒来。

她没来得及最后回去一趟中国,也没有来得及与莎莎告别。如今15岁的莎莎老得眼睛都浑浊了,可是它的眼里还是等待的神情,莎莎肯定在想她的妈妈是不是回去了中国的家。

人的生命多么短暂,生老病死或许是最平常的离去和死去,我们无法掌控生死,每一个人都要面临,我们如何看待这个悲痛的时刻?怎样从这种绝望里回归到现实里呢?

生死问题是人类几千年以来一直都在探求的未知,人间有千万种生,却所有的人都是一个死。

我们是否像对待生一样对待死亡呢?

(四)“流芳未及歇,遗挂犹在壁”

我参加了琳达的追悼会,莎莎茫然的看着琳达的照片,她不知道她的妈妈为何只在照片里。

安葬那天是一个特别晴朗的日子。我很悲痛,她在夏威夷的生活还刚刚开始,我悲伤的无意抬头看着墓碑时,我惊讶的说不出来:Until meet you again!

琳达,你在天堂安好,你唯一的牵挂莎莎留在夏威夷陪伴你,她也已经老到不可能回去了。就像你的墓志铭说的:直到再次遇见。

一定会的。莎莎、还有每一个你爱着的亲人朋友。

“闲坐悲君也自悲,百年多是几多时。”

时间过去了七年,你的莎莎还在,杰克还记挂着你,85岁的他还没有忘记将你的全部照片寄回你北京的姐姐家。

85岁的爱情已经无需用语言来衡量了。他已经将莎莎当成了琳达。

你就好好的在那边吧,until we meet you again!

“流芳未及歇,遗挂犹在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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