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个回答 2022-06-26
悟空师兄弟仨,为朱紫国国王制备了三粒药丸,用料有大黄、巴豆、锅底灰及龙马尿,取名“乌金丹”。
沙僧与八戒对大黄与巴豆的药性清楚得很,大黄“其用走而不守”、巴豆乃“斩关夺门之将”——都是泻药。但他们却未见过锅底灰及马尿入药。
事实上,这后两味作为“药”使用,可能比前两味有着更为广泛的群众基础。至少锅底灰即百草霜与尿是我们乡下治疗割伤的“常规药”。
在我小时候,我们乡下做饭是烧草木的,不像现在烧煤或者煤气。那时候似乎燃料比较缺乏(对应我们乡下所处的地理环境:丘陵,缺乏燃料这个现象是现在的年轻人很难理解的),能烧的乔木、灌木、草类,几乎都弄来烧了,所烧植物有没有上百种?肯定是有的。
烧草木的锅底,在植物油烟气的熏烤之下,时间长了会凝结一层厚厚的黑灰,因为所烧草木种类复杂,就是行者所说的“百草霜”,我们乡下也有此叫法。
每到春节,过年前,家家户户都会把锅从灶台上取下来,刮锅底。刮锅底用刀或者铲,铁器刮铁器,那“刺啦刺啦”的声音极其刺耳,心脏承受能力弱的人干不了这活儿,别人干的时候都要躲得远远的。当然,刮锅底灰不是为了药用,而是为了清洁锅底,因为长时间不刮锅底的话,会影响锅里的热力,一般人家一年怎么也得刮一次吧,勤快的得刮好几次。
药用的锅底灰不用事先刮下来备用的,而是现用现刮。一是用得机会不多,用量也极有限,另外,饭每天都烧,锅底灰也就每日几次高温消毒,现刮的更符合卫生标准。
这锅底灰在我们乡下如何药用?并不像悟空们用来做药丸给国王内服,而是外敷药,大概用来止血的吧。
我小的时候,乡下小孩子大都有份参与家务劳动,从六七岁开始,寻猪草、砍柴火、带弟妹、做饭扫地洗衣服,样样都要做,小孩子舞刀生火是常事,因此割伤烫伤便也常常发生。
我自己,便有两次比较严重的割伤经历,一次是剁南瓜做晚饭,剁掉了小半个食指头,一次是一屁股坐在锄头上,锄头的刃翘起来,铲掉股上一小块肉。只是当时我母亲没有选择用“百草霜”来止血,也有可能是创面不适合用,而是给我的伤口淋了照明的煤油,缠上用煤油湿透的破布条子了事,至今瘢痕仍在。
我堂兄,拿一把割稻子的镰刀,不知怎么手握到刀刃上,整个手掌被切开,血流不止,就用了锅底灰止血,现在瘢痕仍像一条蚯蚓横在手心,贯通了感情纹与智慧纹,只不过这瘢痕是青黑色的,那是“百草霜”的残留物。
至于“马尿”,在我们乡下其实是个稀罕物,堪比西游里的龙马尿,不容易弄到。因为我们乡下,马非常少见。耕田犁地使牛,运东西基本靠人力肩挑背负,或者用手推车。马车也有见,只在公路上来去,为供销社运输货物。
当时作为治疗割伤“常规药”的,也是“尿”,不过是随叫随到、随到随尿的“童子尿”。童子尿不但外敷,亦可内服,至于内服治什么病,我一直不甚清楚。当时村里有一位小脚老太,最喜童子尿,她有眼疾,视力不佳,童子尿用来喝,兼洗眼睛。据说热腾腾的婴儿尿最佳,一旦哪家添了男丁,她便会去讨童子尿,有没有功效我就不清楚了,反正没能挽救老太的视力,眼疾每况愈下,终至失明。
喝或者说吃童子尿,如今在某些地方仍然流行,浙江金华东阳的一些地方,童子尿煮鸡蛋,是当地的非物质文化遗产。但在我们乡下,能接受喝童子尿的还是极少数,绝大多数人没有这癖好。在我们乡下,最常见的药用童子尿的方式是:唤一童子来,往刚刚割破、还在流血的伤口上直接尿尿——是为了消毒呢还是止血呢还是二者兼而有之呢?我也不甚清楚这药理。
弄不清楚就算了,反正现在家里常备着酒精、药油,应该轮不到锅底灰与某尿来做药用了。再说了,现在的锅底,要不一尘不染,要不被燃气、油渍污染,已经没有什么“百草霜”了,有致癌物质倒是真的。
悟空的乌金丹,效果奇灵,立竿见影,因为它本就是“灵”药——灵猴制的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