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准要害:知道对方想听什么,说到心坎上

如题所述

第1个回答  2022-07-02
日本专家做过这样一个有意思的实验,叫“压力面试”。一开始,面试者被要求站在一排面试官前面,只能站着不能坐。这时,面试者的双手变得无所适从,不知道该往哪儿放,接着无所适从的感觉开始“传染”到全身,表情很不自在,感觉屋里的空气都凝固了,有的面试者甚至语无伦次磕磕巴巴。第二次,还是同样的面试官,面试者进来后被要求坐在对面的桌子旁,桌上有一杯咖啡,和一摞报纸杂志,这时面试官很明显地感觉到,面试者们几乎没有压力感,回答问题思路清晰,气氛也很轻松。

后来,这个实验得出一个很有意思的结论:桌子有防御作用,能对抗来自面试官的压迫感。

台湾心理咨询师金树人在《如是深戏》一书中讲到这样一件事。一位来询者与妻子有严重的情感分歧,他与金先生做过一次心理咨询,可是效果并不好。一天,他又来找金先生寻求解决之道,问题还是那些老问题。金先生想,这一次是用叙事疗法?理情疗法?还是认知疗法?这些好像都用过了,脑海中竟一时无措,很沮丧。

金先生的咨询室建在半山腰上,十点钟的阳光透过白纱帘洒了进来,远方江面上传来船只汽笛的声响。忽然,室内光线暗了,一阵雨飘了进来,这场景让金先生脑中出现了一幅云和雨的画面,乌云密布、狂风暴雨。

这时,金先生问:“你和爱人大发雷霆的时候,心里想着什么?”

男士说:“我为这个家辛苦了一辈子,你为什么就不能体谅?”说着,男士的眼泪夺眶而出。

金先生顺着眼下的场景说:“外面下雨了……刚才你这么说的时候,我好像看到了一个画面,先有乌云,然后下雨了。你觉得你刚刚说的那个过程,什么是云,什么是雨?”

男士愣了一愣,说:“我为这个家辛苦了一辈子,你为什么不能体谅?这个想法是云,接下来的生气和难过是雨。”

金先生后来回忆说,等到他们第三次见面时,这位男士“已经可以决定让乌云留在空中,只要看着云,就不会有风和雨。后来,他可以不在乌云里面了”。

很明显,金先生放弃了正统的治疗方法,换做利用微妙的环境变化推动这位男士转念。这是心的威力,也是筑境的结果。

我有一位纹身设计师朋友,叫沈延。我一直非常好奇,为什么他能在很短时间内走红、获得大量女粉丝的喜爱(都有点嫉妒呢)。我猜,在他的画功之外一定藏着其他秘密。于是我专门去了他的画室,谜底也就在那天揭开了。

沈延的画室完全不同于我们想象中“搞纹身的”惯有的雅痞调调,而是一个小型画廊,甚至更像个茶室,古朴优雅夹杂着后现代风。一走进去,人会立刻安静下来。客厅的一角是一间房门紧闭的小屋,我推门进去时,沈延正和一位女顾客相对而坐。屋子不大,他们的膝盖离得很近,沈延手里夹着香烟眼望窗外,陷在沙发里的女顾客双手插进长发中,脸埋在双臂之间,时不时地擦拭着滑落下来的泪水。

“这是在设计纹身图案?”我问自己。

沈延后来解释说,来纹身的人都有冲动的成分,所以,他希望顾客在纹身前,能坦诚地面对自己。那间小屋,那只褪色沙发和藏蓝色墙壁构成的情境,就是顾客们爱过、错过、伤痛过的疗愈所。他们中的绝大多数都是第一次来到画室,却能在寥寥几句后向沈延袒露心声自揭伤疤,据说还有的人只是想来这个小屋里坐一坐,什么都不说。

我根据沈延与顾客的故事制作了一档音频节目,叫《拾色纹身记》。为了保证故事的原汁原味,每一次录制我都要求与沈延坐进那间小屋里畅谈。后来因为种种原因,节目只制作了三期便停了下来,却意外收到不少网友的询问“什么时候还更新内容?”,“还会做下去吗,每个故事都那么好听!”,“不做太可惜了”……

今天旧事重提,是想说,让这档节目出彩的其实并不是我,也不完全是沈延,而是画室小屋里那只褪色沙发,那四面藏蓝色的墙壁和与之融为一体的顾客们。虽然节目听众看不见小屋的模样,却能被小屋的意境所感染。

包括我自己在内,很多人都曾为一次次无功而返的沟通沮丧,不是没能说服对方,就是矛盾升级关系破裂;有时我们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有时我们按照所谓的“沟通法则”认真推进,却唯独没意识到,或许只是选错了地方,搞坏了情境。

当然,情境绝不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虚幻技法,如果一定要提炼出可供分享的干货,我想应该包含但不限于以下几点:

(1)排除干扰,感知身体与环境的微妙关系,适时做出调整,直到自己安全和舒服为止;

(2)顺应情境,不试图掌控或凌驾在情境之上,让自己和对方成为“场”的一部分;

(3)感受并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而不仅仅依靠语言;

对物理学有过研究的朋友应该都知道美国物理学家约翰·惠勒。虽然他没有爱因斯坦名气大,可是他在量子理论和相对论研究上取得了巨大成就,“黑洞”、“虫洞”等概念就是由他首次提出的。惠勒常说,自己思想上的变化可以分成三个时期:

一切是微粒。(everything is particles.)

一切是场。(everything is fields.)

一切是信息。(everything is information.)

这三段论述由量子论而来,不是一看就能理解的,不过当我们试着打通这三段论述与沟通学之间的学科边界时,会发现它们竟然严丝合缝地一致。

沟通的最初阶段,人们只知道使用有声语言,有声语言就是“微粒”,无处不在;

到了中级阶段,人们意识到,脱离场景的沟通是不存在的,要什么“场合”说什么话;

沟通最高阶段则意味着,情境中一切“信息”都可以拿来沟通,也就是无声胜有声了。

沟通的高手,永远都不是滔滔不绝的那一类,也未必是拥有真理的那一方,但一定是语言的隐士、筑境的高手。

最后,我们来品味一下惠勒的另两句话吧,它们是用来概括广义相对论的。

空间作用于物质,告诉它如何运动;

物质作用于空间,告诉它如何弯曲。

我再一次狂妄地把它们与人际沟通相结合,把这里的“空间”替换成沟通情境,把“物质”替换成语言。这样一来,是不是能更透彻地理解沟通的真谛呢?

4.绝密——一招打造沟通至高境界(下)

人和环境空间的关系,是个庞大复杂且永恒的哲学话题,微观情况下,也属于风水学的范畴,而这都不是我们要谈的。

我关心的是一些有时被忽略的现象:

同样两个人,为什么在办公室一本正经,换成在酒吧却无所顾忌地聊上了敏感刺激的话题?

为什么在装修奢华、富丽堂皇的高级酒店大堂,我们会有意无意地压低声音,措辞也变得“合乎规矩”起来?在大排档撸串喝酒,却可以肆无忌惮地有说有笑?

为什么吃火锅比吃西餐时更容易敞开心胸、无所不谈?

为什么这个家伙一直欲言又止,却在楼下街角一起抽烟时,说出了压抑已久的真心话?

这样的例子还有很多。

为什么高尔夫球场容易结识“大人物”?

为什么音乐烛光的格调餐厅会催生暧昧?

为什么旅行中能快速了解一个人?

你或许会说,这还不简单,因为人们容易在轻松环境中卸下防备,谁也不喜欢总是一副“公事公办”的面孔,心情放松了自然很多话题可以往下聊。

这么说一点没错。聪明人善于在正式场合与非正式场合间自如切换。可是在有些时候,那些我们认为的最佳环境却会突然失灵。比如咖啡馆,恋爱中的人经常光顾咖啡馆其实并不利于感情升温和爱情长久,那里反倒适合分手的时候去。

这是因为,人际关系与环境的互动存在着三个层次:借境、变境和造境。依据话题难度寻找并匹配对应的互动层次,才能实现更好的沟通效果。

(1)借境

电影《志明与春娇》一开场有这样一段。

一个貌似记者的人问:“你对(香港)全面禁烟有什么看法?”

张志明的同事说:“全面禁烟成就了一些好事,就是多了一些认识女孩的地方喽。……如果公司附近多了一个抽烟的地方,大家围在一起,这样很快就热乎起来了。”

这段话就是借境的意思,借助环境的力量为沟通增添机会和话题。

不得不说《志明与春娇》的导演彭浩翔是个借境高手,整部片子故事很简单,也没有太大的起伏,却能拍得非常有趣。从头到尾看一遍会发现,全都是志明在利用各种场景为“把妹”创造机会,比如去便利店囤烟啊,在马桶里玩干冰啊……无聊的人置身于有趣的环境中,也会变成有趣的人。

不过借境是有讲究的。文章开头说到,恋人们喜欢烛光晚餐,是因为那种暧昧又私密的氛围;可是为什么咖啡厅反而不太适合恋人经常光顾呢?把分手摊牌选在咖啡厅而不是对方家里,为的是双方在公众场合可以表现得理智一些,所以选在咖啡馆分手的大多已经不想挽回了,只希望双方克制。

可见,人们印象中令人放松的咖啡馆,其实也是“情感速冻场”,能在咖啡馆里聊天的人,其实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彼此熟络啦。

(2)变境

做销售的人对变境很有共鸣。当他们跟客户熟悉以后,都不喜欢在客户办公室谈事情,尤其是开放的办公室,都会想方设法把客户约出来,不管吃饭喝茶,还是下楼抽根烟,一定要转换到两人都放松的环境,这样才会有“自己人”的感觉,很多不方便在办公室透露的信息才会忍不住说出来。

再拿《志明与春娇》举例子。一帮人聚在一起抽烟,志明提出要先离开,这时春娇也想走,于是两人从抽烟的状态切换到了一起步行回公司的状态。这时他们的话题突然多了起来,从春娇爆料以前遇见过志明(志明酩酊大醉在超市里搞怪)到香港发现了UFO,聊天氛围一下子热络起来,并成功互留了电子邮箱和手机号码。

为什么在大家一起抽烟的时候这些话题没能出现?因为在那个场合,只适合聊一些大家都有共鸣、不涉及个人隐私的事情,而两个人独处时,话题的边界就打开了。

其实说到变境,旅行就是一种有效的变境。一对情侣离开熟悉的城市来到陌生的地方,在兴奋、憧憬的心情下一起探索发现新奇事物的过程中,会加速探索彼此的心灵空间。所以,一般旅行回来的人无非两个结果:要么更爱对方了,要么“成田分手”了。

“成田分手”是一个日语里的词,是指很多情侣或新婚夫妇旅行回来直接在日本成田机场分手。

据说“恋人婚前应该至少旅行一次”的原始版本是从《围城》里出来的。赵辛楣的原话是:“结婚以后的蜜月旅行是次序颠倒的,应该先共同旅行一个月,一个月舟车仆仆以后,双方还没有彼此看破,彼此厌恶,还没有吵嘴翻脸,还要维持原来的婚约,这种夫妇保证不会离婚。”

这么看,变境既是机遇,也是一种考验啊。不过不管怎么说,当你和一个人僵持在某种环境中时,不妨换一个相处的空间,定会带来一些转机。

(3)造境

造境给人的感觉,似乎是对环境加以重新布置或改造,比如设计和装修。不过,这里的“境”事实上包含了外部环境和内部环境。布置改造多是对外部环境的调整,这事不难,但凡有一定设计思维和脱俗审美的人,出于职业或身份的需要,都会将外部环境打造得更具某种风格,这种改造也更为直观。

心理治疗师常用香氛和精心挑选的光源打造环境,为了让来询者放松;在特定场合下,精心设计服饰装扮,也是一种对外部环境的改造,为的是让自己快速融入并形成某种场合需要的状态。

在上一篇文章开头,我讲到自己与一位久未谋面的朋友畅聊4个小时的经历。不得不说,那间大理民宿的小环境让人很有倾诉欲,而这里面有的因素就是刻意设计的。

这位朋友是建筑设计师,他对空间和陈设的拿捏很专业。他说,那间民宿不仅用来给游客住,也是他的工作室,经常需要与人洽谈业务,所以对那个空间的改造是上升到了技术层面的,比如家具的尺度、形式。他觉得客人(客户)坐在懒人沙发上与坐在长条凳上的谈话效果是不一样的,“不算太舒适慵懒的长条凳能让人适当打起精神,而房屋的装修属于原生态的,没有过多装饰不会分散人的注意力,但注意保持整洁清爽”。简约质朴回归自然的装修风格,让人觉得是在乡下老农家做客,容易放下都市里的浮躁伪装,我想这就是他的大部分用意。

不过还有一种造境,它关乎的是人的内环境。听上去有些玄妙,却是造境中最为可贵的部分,甚至是与人相处时的要害。

早些年,卢安克这个名字曾在国内引起极大反响。他是一位在广西支教了18年的德国人,后来被媒体争相报道。2009年央视主持人柴静也对卢安克和他支教的孩子们进行了一番深入采访。在柴静《看见》一书中有这样一段描写,令我印象非常深刻。

“事后我想,我们做对了一件事,就是放弃了平常在屋子里打着几盏灯,布置好幕布,反光板反射着脸的布景,而是把采访地点放在了卢安克常去的高山之上。这些山上除了草之外什么都没有,如果不坐在土地上,手里不能抠着地上的草茎,我觉得我心里一点劲儿都没有。”

在采访卢安克之前,柴静已经对他有所耳闻,知道卢安克是个很难采访的人,因为他从来不按媒体的预设问题回答,经常让记者抓狂。正是提前考虑到了这一点,柴静在选择采访地点时花了一番心思,就像前面提到的一样,她试图“变境”,通过采访情境的转换达到与卢安克深度沟通的目的。柴静想得没错,很聪明,可惜她想得有点简单了。后来发生的事也证明了这一点。

我从卢安克的经历问起,觉得这样有把握一些。

柴静:当年在南宁发生什么了?

卢安克:我记不起来了。

柴静:你为什么要来这里?

卢安克: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沉静地看着我,很多次重复这两句话。

我脑子里有个嗡嗡尖叫的声音:这个采访失败了,马上就要失败了。

后来柴静又提了几个问题,卢安克仍然是答非所问,有意躲闪。柴静不得不放弃。

我不带指望地坐在那儿,手里写的提纲已经揉成了一团,这些年采访各种人物,熟极而流的职业经验,土崩瓦解。

一位经验丰富的大记者为什么会突然没招了?她到底哪里做错了?卢安克为什么不配合?为什么说柴静把这事想简单了呢?我们来看看卢安克接下来说了什么,这段话非常重要。

我们去那孩子家,那时候正烧火,你(柴静)说你冷了,他很认真的,他一定要把那个木柴劈开来给你取暖。后来他发现,你是有目的的,你想采访有一个好的气氛,有做事情的镜头,有火的光。他发现的时候,就觉得你没有百分之百地把自己交给他,他就不愿意接受你。

卢安克:你目的是好的,但是是空的。

柴静:空的?

卢安克:空的,做不了的,如果是有了目的,故意去做什么了,没有用的,那是假的。

这段话太厉害了!我也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么多记者去见卢安克都铩羽而归,因为每个记者的目的性都太强,“没有百分之百地把自己交给对方”。不但如此,作为央视知名记者,柴静身上自带的优越感和俯视感,也在一定程度上刺痛了卢安克和孩子们。

这其实就是我接下来要说的,改造内环境的真义,也是造境的最后一步——把自己全然交给对方。

什么叫“全然交给对方”?

举世知名的心理治疗师萨提亚提出过有一个很重要的概念叫:联结。

她说,越是与自己、与他人全然的、充分的联结,我们越能感觉到爱、价值感和健康,并会更加明了如何有效地解决我们的问题。

说得多好啊!这句话里道出了人际沟通中最理想的状态:爱、价值感、健康,以及知道如何解决问题。当一次谈话能在充满爱、充满价值感的健康氛围中进行,那一定是非常成功的沟通,这也正是我们所探讨的筑境的内涵,筑境所构筑的最可贵的部分是什么?

是双方的自我价值。

想要增强双方的自我价值,只要有一个意愿就行:开放自己,愿意让自己尝试新的可能。

萨提亚有一首小诗,叫“五种自由”,就是对“全然交给对方”最好的注解。

自由地去看、去听,而非考虑应该如何去看、去听。

自由地表达自己的想法,而非思虑应该如何去表达。

自由地去感觉,而非告诉自己应该如何感觉。

自由地说出自己的期望,而非总是等待对方的许可。

自由地根据想法去冒险,而非总是选择安全妥当的路,而不敢晃动一下自己的船。

读完这首诗,我们现在回过头看柴静对卢安克的那次采访,是不是明白了些什么?

我深知,做记者做久了,有时会不自觉地陷入自己的“套路”,就是不再天然地好奇,而是总在思量,应该如何去看去听去表达,以及如何去感觉。

还记得卢安克那句话吗?“你目的是好的,但是是空的。如果是有了目的,故意去做什么了,没有用的,那是假的。”

在这一点上,卢安克与萨提亚是完全一致的。

不论借境、变境还是造境,都是自己对沟通情感的认同,更是对“与人联结”的追寻。正像台湾知名建筑师王淳隆所说:“建筑空间限制了我们,但也让我们产生空间认同。……如果能够利用各种因素来转化空间与我们的关系,将负面的质素转变为正面的能量,把正面的质素再加以强化,那么我们的情绪、人际关系、健康、寿命甚至智慧,都能获得一定程度的提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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