鄱阳话的古音与谚语

如题所述

第1个回答  2016-06-05

前正后偏的名词结构,可以 说是一种“化石性”结构,如“树桑”(《诗经》)、“鱼鲔(wei)”(《礼记》)、“鸟乌”(《左传》)。这种形式构成的词语在现代汉语普通话中几乎被淘汰,但在鄱阳方言中还保留着不少,如“人客”、“机司”、“脯胸”、“花红”(一种果子)、“菱角”、“肉圆”、“单被”、“鸡公”、“猪娘”、“骚牯(头) ”、“水牛字 ”。形容词中也有这种“异序现象”,如“闹热”、“齐整”。 一些在普通话中已消亡或奄奄一息的古词语,在鄱阳话中仍葆有旺盛的生命力。如“炙火”(烤火)、“氵枭 薄”(很薄)、“杵肘”(胳膊肘儿)、“火箸(zhu)”(拨火棍)、“后 月争 ”(脚后跟)。形容刀、剑等物无锋芒,说“勚(yi) (读喻)”;形容不听话 ,说“拗(ao眺)捩(lie)”;形容视力不好,说“目祭(读痴)”;形容行动迅速,说“叜 (sou)(读哨)”。谓在雨中淋为“涿(duo)”;谓鸭、鹅吃食为“嗽(sou)”;谓用力把线、绳、布匹、衣服等猛一拉为“扽(den)”;子堵塞为“ (音略如卒)”;谓器物因干久而松散有缝隙为“罅(xia)(读哈)”;谓耕田为“耧(lou)(读如楼)”;谓在甑下蒸肉为“熯(han)”;谓瘦肉为“精”,其实“精”的本字为“腈”,见于《集韵》:“腈,肉之粹者。” 象“腈”字一样在古辞书上有案可稽的也有不少。如“硗(qiao)硬”的“硗”(qiao)字,见于《孟子· 告子上》:“虽有不同,则地有肥硗……”,《一切经音义》卷六十二:“顾野王云:硗,坚也。”又如“饭粒”称“饭糁(san)”,《集韵》上声感韵桑感切:“糁,《说文》:一曰粒也。”“桑感切”大致是指“糁”字读桑的声母、感的韵母,鄱阳方言读 如“山”。又如在缸沿、皮布上略磨称“鐾(bei/bi^pi)(音批)”,鄱阳农村形容小孩衣服极赃为“鐾刀片”。此字见于《集韵》去声需韵蒲计切:“治刀使利。”又如用勺子舀去轻贴在液面上的东西曰“火敝 (读撇)”,如“火敝 饮汤 ”。此字见于《广韵》薛韵芳天切:“漂火敝 。”又如表示展开曰“敨(tou)”,见于《集韵》上声有韵他口切:“展也。”又如晾曰“日良 ”(音浪),见于《集韵》去声宕韵郎宕切:“暴也。”又如翅膀曰“翼革羽 ”,“ 革羽 ”见于《广韵》入声麦韵古核切:“革羽 ,翅也。”又如不饱满的稻谷曰“禾厌 谷仂”,见于《集韵》叶韵:“ 禾厌 ,禾不实。”
鄱阳城乡方言存在着较大差异,如称空心菜,鄱阳镇人叫蕹(weng)(读w ng)菜,古县渡人 叫蕻(hong)(读ng)菜;“汤、糖、躺、烫”,古县渡人读起来更接近北方官话,而鄱阳镇人则读如“滩、潭、坦、炭”,把鼻音g弄丢了。说“那个”,鄱阳镇人说“喇个”,古县渡人说“委个”团林人说“尼个”。据考证,“委个”的语源是“还有一个”,就象猫叫声“喵呜”是“什么家伙”的合音一样。相比鄱阳镇方言而言,一些农村村民的口语中,更多的带有农耕文明或 者说稻作文化的痕迹,如禾籽、开秧门、禾田、耘禾、捡禾糁、禾戽、禾担(挑稻秆的扁担)、禾秆绳、禾秆苫(shan),甚至连近年来才推广的打谷机也叫“搭禾机”。水稻要收割了,农村父老们高兴地称之为“割禾收米”。鄱阳过去有一首民谣:“下知(读渣)了子叫,早谷黄,碓(dui)下舂(chong)米碓下量,新妇仂偷米顾爷娘。”既描写了农耕文明时期落后的脱壳方式, 又刻画了旧社会的贫富不均。还有一个现象,农家离不开养鸡,但不知为何,他们对与稻田相关的所有蛙类都以“鸡”相称:石鸡、癞鸡、水鸡、游鸡、土鸡。称青蛙为水鸡,早在宋元时期就见之于书面文字。如《黑旋风》二折:“今日造化低,惹场大是非,不如关了店,只去吊水鸡。”关于鄱阳人的“粮食崇拜”,也能在方言中找到语例:“米谷”作为一个词组,普通话中已绝迹,鄱阳方言中却常用,如“一样的米谷,吃出千样的人”。而且,鄱阳人还把“米谷”看作一种“神”,这就从对粮食的珍惜,上升到对粮食的崇拜了:“毛仂——,弄头弄尾吓之,就随米谷神仂回来也!”听听都觉得 很神奇。 可以与粮食崇拜相提并论的,还有语言崇拜。“福”字倒贴,图个好口彩。“孩童之言,百无禁忌”又有深一层的意思,如若小孩在喜庆的春节冒冒失失地说出不吉利的话,那也没关系,因为有这句贴在大门或板壁上的话压着。最让人怦然心动的是:“天皇皇,地皇皇,我家有个夜啼郎。过路君子念一遍,一觉困到大天光。”鄱阳人对语言的崇拜一至如此,足以让你百思而不得其解。 忌讳词颇能反应一个地域的人文文化。筷子在古汉语中称为“箸(zhu)”,后来有些地方的船民因忌讳“箸”与“住”同音,改称为“快”,后来干脆称“筷子”。至今在鄱阳莲湖的船民中也有吃鱼时忌提“翻边”一词的类似说法。生意人忌讳“蚀本”,因而猪舌就改称“赚头”或“口心”、“口条”。宋元时市语常称女阴为“马”,所以鄱阳方言中称月经布为“骑马片”,称便桶为“马子桶”、“马桶”也就不能说没有来历了。此外鄱阳方言中还有“团鱼”、“寿枋”、“八仙”、“神福”、“香炉钵”、“香火种”等绕弯儿的词汇。凰岗自然村“操家土尞 ”,人们在口称时往往会将“操”字变调,也与民间忌讳心理有关。如果你不懂这些,人家就会说你“不知回(读为)避”。 方言与民俗的关系也比较密切。如孩子连续打喷嚏,大人在一旁会依次说“千岁”、“万岁”、“滴滴狗仂打嚏”。鄱阳人习惯把孩子比作狗,因为狗比较贱。这些话都是图吉利,希望孩子长命百岁。有时大人打嚏,他本人会说“何人想我”、“何人在背后骂我”之类的话;也可能是旁边的人说:“要落雨”,这就在友好之中略带一点讥诮意味。在鄱阳方言中,我们还可看到不少颇有地方特色的民俗词语,仅婚育方面就能举出很多例子来:启媒、过门、量身坯、拿八字、恩养钱、做满家鞋、过礼、暖房、开面、上头、伴娘、陪嫁、送嫁、牵娘、拜堂、作三朝、催生、喜蛋、睡扁头、理胎发、抓周、五男二女、 儿女夫妻等。表达同一意思,有时也存在较大差异,如说早孕反应:鄱阳镇人说“害肚”、古县渡人说“作相”、凰岗人说“出德性仂”、柘港等鄱北一带人说“发孬”,让你不得不惊叹鄱阳方言的丰富多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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