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云流风

如题所述

第1个回答  2022-07-11
      葭月。这一年的雪来得出乎意料得早。才刚过了初一,就迎来了洋洋洒洒的一场雪。杨轻云在茅草屋里看着窗外的景象,没有多大的心绪起伏。生活在这山上,没有什么可以惊叹,一切不过是再自然不过了。只是大雪过后,就可以去山上寻找传说中有灵性的枯荣,轻云记得父亲留下的古籍中有记载到,有一味叫枯荣的草药,可以使枯骨逢生,死肉复弥。如若能找到这种草药,或许就可以……

      可这终究也只是个传说吧。

        “启禀八皇子,这一带我们都已搜捕过了,并无五皇子的踪迹,五皇子伤势严重,在这寒冬天里,怕是命不久矣。”

        “凡事皆有可能,本王还是要见到尸体才能够放心,也才能向父皇回禀,陈参将可莫要让本王出丑才行。”

        “是,末将等定会全力搜捕,请八皇子放心,天寒地冻,也请八皇子保重身体。”陈参将献完殷勤之后,不屑地笑了一下,出了门随手指派了两个人说,“你们两个今晚就四处打听一下,看看有没有五皇子的踪迹。”

      当今局势复杂,皇上年迈体弱,身下只余五皇子,八皇子,和十皇子可继承大统。其余的不堪一击,八皇子生性纨绔,爱好美色,但是皇上却对他宠爱异常,虽没让他掌管京中禁军,但是派他协理朝中事物,并摄监国之权。

      从目前形势来看,八皇子继位的可能性是最大的,所以他要铲除异己。十皇子审时度势,已然依附于他,如今只有一个五皇子食古不化,一味遵从皇上的命令,控制着禁军,对于八皇子的吩咐视而不见,因此八皇子假借祈福的名义,把五皇子,十皇子都带出来,想趁机击杀五皇子。

        “五哥,你不要再忧心重重了,父皇的病一定会好的,我们兄弟的孝心如此之大,一定能够感动到上天,让我们找到枯荣这一味药的。”

      “八弟说的极是。”五皇子在帐中敷衍了八皇子一句,便继续沉默不语了。八皇子心中气极,暗暗地握紧了拳头,面上还是不动声色。

      “报,有樵夫指称在武义山见到一株浑身枯白却又形似葭草的植物。”

      “果真吗?可把那个人带过来了?”八皇子对陈参将发话。

        “属下这就传召他过来,面见殿下。”

        “参参见陛下,小人确实……”一个身材矮小,身着粗布短袄的男子被带了进来。他颤颤巍巍地跪下,磕磕绊绊地将时间地点说了出来。

        “八哥既是如此,我们赶快派人过去把它摘下来,为父皇治病。”

      “启禀十皇子,属下派人去探查过,枯荣生长的位置险峻,而且山崖陡峭,只容一人过去采摘,而且底下便是悬崖,属下的人没有一个能保证把枯荣毫发无损地带过来。想来是……”陈参将,迟疑地说着,同时眼神往着五皇子的方向瞥去。

        “想来什么?快说。”八皇子不耐烦地说道。

        陈参将心一狠,快速地将话说了出来,“想来只有五皇子才有这个能耐。”说完就顺势往地上一跪。“属下冒犯,请五皇子恕罪。”

      “你既知冒犯,还不给我掌嘴。”八皇子顺水推舟,继续唱戏下去,“五皇子身份尊贵,若是有什么闪失,你担当得起吗?”言下之意,就是把五皇子往不忠不义的方向推,如果去了,性命可能不保,如果不去,那么就说明他没有把父皇的性命放在心上,这样子便进退维谷了。

      “够了,陈参将也是没有办法,既是如此,那我就走一趟。”虽然五皇子看出了苗头,但他还是答应了下来。

      “好冷,我这是在哪里?为什么我周围都是灰蒙蒙的呢?我莫不是死了?”

      “不行,我要走出去,父皇还有陈参将都在等我,我不能死。”这般想着,他突然有了一丝力气,强撑着睁开双眼……

      “你醒了?来,把这药喝了吧。”他的眼前还是灰蒙蒙一片,耳边却传来一个温柔的声音。他把头转过去,试探性地伸出手,想触摸点东西,寻求真实感,却只接到一个热腾腾的碗。

      抓着碗,但他却没有依照那个声音把药喝下去,反而是把碗牢牢拿着,出声问道,“姑娘,是你救了我?”

      “自是,不然天寒地冻的,你怎么能活到现在?”

      “那敢问姑娘,我是瞎了吗?为何我什么都看不见?”他顿了一会,那个声音却并没有回答他。

        “姑娘?”

        那个姑娘似乎愣神了,“看不见吗?那我帮你检查一下。”说着一只温暖的手便靠近了他的眼帘。他说着手的动作,配合地将眼睛睁大开来,却依旧什么也看不见。

      “我估摸着你是从高处坠落,脑袋受到了大的撞击,有瘀血聚集在你的眼部,所以导致你的暂时性失明。”

      “那敢问姑娘,如何称呼?”

      杨轻云突然感到好笑,这个人听到自己的病症的反应居然是问我的名字。真是个怪人。

      “你这个人也真是奇怪,旁人若是听到自己的病症,肯定会惊慌失措,然后问是否能治愈,何时能治愈?你倒好,反倒先来问我的名讳?你却是一点不在意。”难不成他是有心寻死?

        “反正不管时日多久,我怕是要叨扰姑娘一阵子了。自然是要先和姑娘打好关系了。在下......(那就余生皆安吧)余安,姑娘你.......”

        “杨轻云。”

        “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估摸是个温婉貌美的女子。

        一时无言。“药都快凉了。”杨轻云又冷不丁地冒出一句。这时余安才想起自己手上的药,便一股脑喝下去了。“倒是个好病人。”她默默地想着。

      “回禀八皇子,属下派人搜了一天一夜,并未发现五皇子踪迹,五皇子怕是……”

        “怕是什么?你再派人去找。五哥他福大命大,定然不会……”八皇子继续唱戏下去。

      “八哥节哀,这么高的山崖,五哥他怕是回不来了。”

      “余安你知道吗?你是我见过最听话的病人。”

      “怕不是你只医过我一个吧。”

      “哈哈哈,被发现了。”

        “余安,快把手伸出来。”余安乖乖地伸出手,接住了轻云放下的东西

      “有什么感觉吗?”

      “滑滑的,凉凉的,软软的?”

      “你猜猜是什么?”

      “我怎么有种不好的预感呢?你快说吧,反正肯定不是什么好吃的。”

      “是蛇,一条冬眠的蛇。”

      “啊”余安吓得赶忙把东西往外一扔。

      “哈哈哈,笨余安,又被我骗了吧?就是剥了皮的山鸡肉。”

      听着她洋洋得意的声音,余安宠溺地想,“我征战多年,什么蛇虫鼠蚁没有见过,怎么会怕呢?”

      “余安,快出来。”

        “恩?”

      “快来尝尝我做的菜。”

      “饶了我吧,轻云姐,您的厨艺恕小弟不敢恭维。”

      “你说什么?”轻云故意把手捏得嘎嘎响。

      下一秒,一个没有节操的人,乖乖地把嘴巴张开。

      在这呆了十天。随着和轻云的熟悉度越来越高,他发现她就像是个赤子,开心得快,伤感得也快。

      因为他总感觉她的语气中,有一种奇怪的情绪。“她到底在担心什么?是怕我嫌弃她而离开她吗?”他微微垂下眼帘,视线似乎停留在她黑色的衣袖及隐藏在其下的暗紫色的肌肤……

      这么多年来,杨轻云几乎每天都会做这样一个梦。

        一个痴迷于挖草药,探寻千金方的男子如平时一般的上山去了,往常这个男子在黄昏落暮时分就会回来,可这一晚,山中天气突变,气温陡降,他遭逢了大雾,怎么也走不出来。

      这时,一个身怀六甲的女子带着焦躁的心情在小屋徘徊着,“今日是霜降,我怎么能忘记提醒相公呢?这个时辰还未回来,莫不是遇到什么意外了?”女子口中喃喃自语,心中烦躁不安,不曾想这会子却胎动起来,她心中一紧,想走出门外,找人帮忙,却不想脚下一滑,整个人跌倒在地,惊冷交加,一时晕了过去。

      本来天气一冷,人们就不爱出门,冬季天又暗得快,因此没有人能及时发现女子出了事。

      “相公,你看这杨大嫂家里怎么不太对劲?这么冷的天,一点烟火都没有,屋子里还暗咻咻的,莫不是出了什么事吧?”隔壁家的张婶子注意到女子家的寂静,心生疑惑对自己的丈夫发问道。在经过一番商量后,他们决定走过去看看,发生了什么?

      “啊!快来人呀,出事了,快点过来,杨大嫂流了好多血。”刚走到杨家的张婶子看到了骇人的一幕,此时杨母晕倒在地,整个人毫无血色,身下全是暗沉沉的血,在尖叫之后,张婶子恢复理智,赶忙和自己夫君,把杨母带回了家中。

      “快,六嫂子去煮点热水”

      “艾妹子去煎点姜汤,给杨嫂子灌下”

        “那个谁,快去把刘稳婆请过来,给杨嫂子接生。”

        “还有,谁家里有多余的柴火,快点拿出一些,给屋里照照明。”

      在张婶子紧张而又不失慌乱的指挥之下,女子总算醒了过来,体温也开始慢慢恢复过来,稳婆也准备就绪。

      “杨妹子,你咬着这个手绢,记住用力点啊。”刘稳婆进入状态,开始着手接生。

        这时在山上迷路的男子还不知家里发生了什么,他虽被困在山中,但他及时地发现了个山洞,还捡回了一些柴火,他经验丰富,对于可能出现的险情,都能够临危不乱。

      “啊”他在折柴火的时候却被割破了手,他默默地拿出药粉往手里一敷,这时他开始慌乱不安起来。在一旁默默地看着这一切的轻云,想发出声音,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好痛啊,我没有力气了。”

      “大妹子,再坚持一下,孩子快出来了。”

……

        “出来了,出来了,恭喜杨大嫂,是个女娃。”

        “怎么孩子没有哭声的?孩子是不是死了?”孩子终于出来了,但敏感的女子发现孩子没有任何声响。她带着哭腔问。

      一时满屋子的喧嚣都停下来了。人们都愣住了,没有人回答她的问题。女子满是不可置信,她挣扎着起身,从稳婆手中拿回了孩子,只见孩子一脸青紫,身上似乎还有一块一块斑,“我不信,我的孩子怎么会死呢?”她掀开被子,开始疯狂地拍打着孩子的屁股,“我的孩子不会死的,你快点哭呀。你哭给娘听呀。”

      可是孩子还是一点反应也没有,这时,女子喷出一大口血来,孩子的脸沾满了血污。轻云伸出手,想帮她把脸上的血污抹开,手却扑了空。

      “罢了,我们母子便一块走吧,黄泉路上,有娘呢。”说完便断了气。孩子也从她手中滑落,一时之间,没有人反应过来,接住孩子,只听一阵闷响过后,“哇哇哇……”孩子居然啼哭起来。

      第二天清晨,男子终于下了山。可是迎接他的却是妻子冰冷的尸体,和落下一身紫斑的孩子,原来女子昏迷过久,导致孩子缺氧,血液不循环,所以身上出现了一块一块暗紫色的斑。

      自此,男子就带着孩子远走高飞,村里的人再也没有见过他们。

      “余安,你知道吗?听闻最近城中大乱,五皇子失踪,下落不明,八皇子进一步掌握宫中权势,并且疑心大作,四处搜捕可疑人员进行屠杀。”

      “恩……”

      “余安,我知道你是什么人。”

      本来在出神的余安听到这句话,突然心下大乱。“你觉得肯定是小偷或者土匪,被官府通缉,才让我拿着木兰花做暗号,在城门附近守着,好让你的同伙看到来找你对吧?最近我老是发现你半夜不见踪影。其实你的眼睛还没好,这一行就不要再做了。我可以去抓野兔山鸡养你的。”余安一时无语,还以为她发现了什么大秘密呢。

      “好吧,既然被你发现了,我也不隐瞒了,其实我被官府通缉已久。又被同行陷害,所以不敢出去招摇,只能以木兰为信,希望能让我的伙伴来找我。没想到他真的来了。”

      “那……那你”

      “我不会害你的。”

      “我知道你不会害我的,我是想说,你不会偷我的东西吧?”

      余安一时无语,“不会啦,你有什么好被我偷的?小脑瓜都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怕是已经被你偷走了……”轻云喃喃道。

      “什么?”只可惜余安什么都没注意到。

      “皇上驾崩,八皇子谋朝篡位,残害忠良,幸好陈参将及时出示五皇子令牌,率众反攻,这才保住了京师。只是我觉得很奇怪……”

      “奇怪什么?轻云。”

      “陈参将持有五皇子的禁军令牌,那五皇子如今人在何处?是否被控制或已被杀掉,为何不出来主持大局?难道这只是陈参将的阴谋?”

      “我的小轻云,什么时候心思这么缜密呢?联想到这么多。”

      “你说,五皇子是不是在哪一处伺机而起呢?算了算了,与我何干呢?皇帝又不会找我当谋臣。”说着,轻云起身,准备去拿药。

      “轻云,都过了大半个月了,怎么我的眼睛还没好?我是不是真的瞎了”余安熟悉地拉住轻云,问道。

      “怎么会呢?只是瘀血散得没那么快。难不成你不信我的医术?”

      “也是,其实我最近总感觉我能看到点东西,想来差不多要好了。”

      “嗯嗯,我出去给你煎药,再接再厉,让你早日恢复。”说完轻云便急匆匆地出去了。

        “都已经夺位成功了,我也不能在此久留了。这个姑娘虽不是很好看,但胜在心地好。待我回去,我定会好好报答她。”他寻思道。

      “也是该让他回去了,各人都有各人的路要走,我又怎么能强留于他呢?况且我这样子的人,又怎么能抱有什么幻想呢。罢了罢了。”

      “余安,药煎好了,快点喝吧。”轻云端着一碗药进来,他随手接过,闻了一下,今日的药味道怎么不太一样?

      “我加重了药材,可助你早日恢复视力。”

      听了轻云的解释后,余安一股脑便把药喝了下去。

      “怎么这么苦?你不会是故意往药里加重了黄连,来戏弄我吧。”还没等轻云回答,他就开始有些眩晕,紧接着就不省人事了。

第二天。

      “余安,请原谅我不辞而别,想来今天你应该已经能看见了吧。对不起,我一直在骗你,为了把你留在身边,我故意减少了一味药的份量,才使得你的眼睛恢复得那么慢。现在我想清楚了,大家只是萍水相逢,我有什么理由,把你强留在身边呢?更何况是我这种粗鄙之人。你应该拥有更大的世界。再见了。”

        余安看到轻云留下的字条,心中复杂万千。

      “傻子,在我被你救的第二天我的眼睛就好了,我自行运功散去瘀血,我之所以不说,除了养精蓄锐之外,更重要的是,我想和你一起……”

      “五皇子,请恕属下救驾来迟,请皇子回京主持大局。”余安本来想去找轻云的,不想这个时候陈参将已经等不及了,派人接他回去。

      “好饿呀,为什么我那么笨的?把屋子留给他,自己收拾包袱走人,我是不是傻呀?”此时行走在山路的轻云一脸懊恼。这时她突然想到她临走的时候,拿走了他身上的一棵葭草,还干巴巴的。气极的她,就把草当作是他,拿起来就往下咬。

      等到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草已经被她啃进肚子里。突然她觉得丹田一处开始有东西鼓热起来,全身也开始胀热,原本暗紫色肌肤变得涨红,紧接着感觉喉咙处有些腥甜,一口血就喷了出来,还没等她开始自救,她就失去了意识。

      过了许久许久,她觉得自己由头到脚的冷,控制不住地发颤。她开始害怕,她还没向余安这个大坏蛋说,她讨厌他,却也很喜欢喜欢喜欢他。她就要挂掉了,她不甘心。

      这时似乎有一只温暖的手,包住她的手,暖暖的躯体也靠了上来,渐渐她不再发抖。慢慢地恢复意识,她努力地睁开眼睛,想看看救她的是狼还是老虎?毕竟在这深山中,晕倒了还能遇到什么好东西?

      当她慢慢地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却是那张熟悉的脸,还带着一脸坏笑。

      “余安你来了呀?”她特别感动地说,但她突然想起自己像猪肝色的脸,赶紧把自己的脸捂住。不敢再看他。可是她发现自己的手,不再是绛红色的,她既高兴又疑惑地举起自己的手细细打量,果真恢复了正常的颜色。

      “你躲什么?”余安又好笑又好气地问。

      “谢谢公子搭救,奴家感激不尽,愿为公子肝脑涂地,鞠躬尽瘁。”这时轻云又想到他又没见过自己,就装作素不相识吧。等我摸清自己的情况再说。

      “肝脑涂地多恶心呀?还未请教姑娘芳名?是否是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的轻云?”

        听到这句话,轻云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你你你,怎么知道我叫什么?”

        “姑娘没有听说过吗?轻云配流风,在下流风,姑娘自是轻云了。”

        “什么流风,你不是余安吗?”

        “姑娘既不认识我,又怎么知道,我叫余安而非流风呢?”

        “你……我不与你狡辩。虽你救了我,但是施恩莫忘报,是世上常理,你我就此别过。”

        “慢,在我国境内,可不是如此规定的,我救了你,你可是要以身相许的。”

        “凭什么,你又不是皇帝。”轻云生气地反驳。

        “不巧,寡人余安国皇帝流风是也。请轻云姑娘多多指教。”余安做了个揖,调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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