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湖龙井春茶季还原真实的龙井村

如题所述

第1个回答  2024-06-15
图说:穿过古色古香的牌坊,就是传说中的龙井村。
?????? “这就是龙井村。”游客拾阶而下,穿过“十里琅珰”牌坊,身后,是应着山势绵延起伏的龙井茶园。“龙井问茶”,著名的新西湖十景之一。
因深藏于西湖风景名胜区,又盛产顶级西湖龙井,龙井村成了传说。每年清明时分,西湖旅游渐入旺季,西湖龙井也正好陆续开采,这个杭州的小山村也有了越来越显赫的名声。
青山深处的龙井村,已被聚光灯透射。在产茶区、名胜区、商业区等多种地域功能的交织下,这里的一草一木,都可能被镜头记录;这里发生的任何事,都可能成为新闻。
今年清明,我在龙井99号茶农盛蔚根家中当了三天的“龙井人”。我试图置身其中,体味这里的人文百态;也试图移开聚光灯,还原一个真实的龙井村。
?? 4月3日 晴? 白天,游客的龙井
龙井村蹲点第一日。
“节假日公交不进村,‘龙井茶室’下,大家自己走进去。”近3个小时,27路公交车终于停在了龙井村牌坊前,司机催促乘客下车。我随着来自全国各地的游客,穿过古色古香的龙井村牌坊,涌入了龙井村。
时至午时,这里一派喧闹繁忙景象。道路两侧停满了各种车牌的私家车,家家户户都在门前或路边摆放着炒茶锅,炒茶师利索地在锅中翻炒,“抖、搭、捺、拓、甩、扣、挺、抓、压、磨”,操作变化多端,令人叫绝。
锅中溢出的茶香,吸引游人驻足观看,询问价格。龙井村35号农居前,阿婆在马路边炒茶,游客围着她和锅子,不停拍照。阿婆似乎早已习惯这些,她毫不理会镜头,非常自然地跟游客搭话聊天:“你们是苏州人啊,我有个老客户,在苏州工业园那里。他住在金鸡湖边的高档别墅楼盘,每年都到我这里买茶叶嘞。”
“我们龙井村的茶叶当然好,你闻闻,多少香。”阿婆从锅里捻出一小撮茶叶,放到了游客手中。游客闻了闻,开始问价。“700元一斤,不贵的,你要好的龙井,就到屋里去坐坐。”阿婆往身后一指。
我挤进围观游客,问:“阿婆,你姓啥?是龙井村的吧?”这时,阿婆抬头看了我一眼,没回应。我又问了句。“你买茶还是要喝茶,喝茶就到屋里去,买茶么讲价格,700元一斤,要不要?”阿婆回答得很干脆,脸上带点不悦。
这个特殊时节的龙井村,摆放在家家户户门口的炒茶锅,堆放在显眼处的茶青,桌上沏好的龙井茶,动作娴熟的炒茶师傅,都被当成“风景”陈列了出来,目的就是吸引游客购买。假日公交不进村,缘来于此。
尽管龙井村已蒙上了浓浓的商业气息,但绝美的风光和深厚的文化底蕴,依然让游客不虚此行。穿过“龙井茶室”街时,眼前豁然开朗。举目远眺,漫山遍野的茶园,头戴笠帽、身着各色围裙的采茶工,正在低头忙碌采茶。樱花、桃花、玉兰花竞相绽放,把龙井村点缀得格外美丽。
西湖深处的龙井村,藏着许多故事,而最为人们津津乐道的,就是狮峰山下、胡公庙前的“十八棵御茶”。史载乾隆曾六下江南,四到龙井茶区,登上老龙井品茶,赞不绝口,称“色,香,味,形俱佳”,便御封了“十八棵茶树”。自此,龙井茶声名远扬,也造就了眼前的龙井村。
只是这样的龙井村,已没有农村的宁静与幽深;这样的龙井人,已没有农民的朴实与率真。一切,都让位给了景区和游客。
找到龙井村99号盛师傅家时,已是11时40分。背着茶篓的采茶工,陆续下山,回到雇主家中。路上有游客拍照,她们左右躲避,害羞地说:“不要拍我,不要拍我。”
?? 4月4日 阴? 傍晚,采茶工的龙井
龙井村蹲点第二日。
早上,盛师傅家中来了一位从余杭来的张姓熟客。盛师傅的大女儿告诉我,他是做涂料生意的,因为喜欢茶叶,几乎每年都会来他们家买两斤明前的狮峰龙井。与别的客商不一样,这位客人喜欢亲自炒茶。
“盛师傅是杭州西湖龙井的第一届炒茶王,我很信任他。”张老板说,西湖龙井的炒制方法每年都在改进,所以他每隔两年就得来学一趟。盛师傅是炒茶王,但他从未向我提起过。如此低调,反而不像如今的龙井人。
 “为啥不到街上的炒茶中心去炒茶?那里免费用电,还有那么多游客,说不定茶叶卖得更好、更快呢!”我问盛师傅。“太麻烦,茶青搬来搬去的。而且,游客多了,容易分心。炒茶需要全神贯注。”盛师傅说。
其实,盛师傅不到马路边去炒茶,有自己的考虑。真正的西湖龙井,不需要高调叫卖;真正懂行的客商,会直接寻到茶农家里来。“今年我家的龙井头茶卖到了3800元至4500元一斤,这价格,普通游客是接受不了的。”
据盛师傅的大女儿说,她曾在网上搜到一篇博客,有网友推荐茶客来“龙井村99号”买茶,说“在盛师傅家买到了地道的狮峰龙井”。这件事,多少触动了他们。“做生意,还是实在点。”但是,盛师傅并不反对龙井村沿路设点叫卖。“毕竟龙井村是景中村,农民又靠茶叶赚钱,为了吸引游客,炒茶表演很必要。算是龙井村的特色吧。”
下午,盛师傅家中来了一拨上海客商。生意上门,全家更忙碌了,但看得出来,他们很开心。对他们家而言,5亩多茶地是主要经济来源,好坏都在这一季,再辛苦也值得。
晚上6时许,游客已渐散去,采茶工成群结队下山了。夕阳洒落在村庄里,映在采茶工黝黑的脸蛋上。一个小时后,吃好晚饭、洗好衣服的采茶工,三三两两,携手走进村里。街上,满是采茶工的身影。
劳累了一天的她们,趁机出来逛逛,看看夜色中的龙井村。有几个商户摆出了水果摊和工艺品摊,供采茶工挑选。采茶工王姐买了几把印有西湖风景的扇子和木制小挂件,打算回家送给亲戚朋友。
村庄中央有块供村民健身的空地,十多个村妇跟着音乐节拍,跳起健身操。采茶工站在旁边围观,说说笑笑,互相推搡:“你也去跳啊……”这时的龙井村,又让位给了远道而来的采茶工。
走在村庄里,四处都是炒茶机的“咔嚓、咔嚓”声。这几日茶叶已集中开采,大量茶青等着炒制。送走了游客的龙井人,还得继续手中的活。晚上10时13分,盛师傅终于把所有茶青炒完。累了一天的他,洗漱后很快就睡着了。
我收拾背包,走出村庄。夜已深,炒茶机歇息了,龙井人和采茶工都进入了梦乡,龙井村格外安静。
?? 4月5日 晴? 清晨,龙井人的龙井
龙井村蹲点第三日。
5时30分,盛师傅家的采茶工陆续起床。盛师傅左手端着稀饭,右手拿着扫帚清扫屋子。盛师母准备去买菜。我问去哪里买?她说:“菜场在茅家埠,很远。不过菜贩子会进村摆摊,早上8点准时收摊。”
6时,采茶工们出发去茶园了。我拿起茶篓,跟在队伍后,走进了凌晨时分的龙井村。村里安静依然,没有车来车往,没有人进人出。
临时集市就在“侨园我家”度假酒店前的龙井路两侧。村民陆续来到菜摊,与贩子讲价买菜。“莴苣笋来5根,家里人多,采茶工就有七八个嘞。”一位妇女挎着菜篮子,从菜摊里拣出几根莴苣笋。她哈欠连连,脸上仍带着几分睡意。
河边小溪里,一位穿着咖啡色围裙的农妇在清洗拖把和家什。几条小狗穿行于菜摊前,追逐打闹。买菜间隙,村民相互问候:“你来买菜啦?”“你们昨天摘了多少茶叶,卖了多少茶叶?”两个农妇边拎着菜篮往回走,边聊着茶叶。
这会儿,西湖那头的城里人,依然在酣睡。我想起了出门时盛师傅讲的话,“当农民,终究是辛苦的。而在龙井当农民,有更多的责任和义务。”比如,他们自己尽量不买私家车,因为游客太多,得把车位让给游客;没有重要的事,尽量不出村,得把道路让给游客;必须保持自家卫生,把清洁呈现给游客;学会细声细语讲话,把文明印象留给游客。
只是这一刻,当朝阳徐徐爬上山头,游客还未进村时,他们可以暂时享受自己的龙井村。“早上空气特别好,对吧。等到私家车都开进来,空气就不一样了。”盛师母也来到了菜摊前。
8时将近,菜贩子陆续收摊。在离开龙井村之前,他们仔细扫起残留在地上的菜叶,用水洗去散落的泥土,也没放过一只塑料袋。临时集市很快消失得无影无踪。这里又是美丽无瑕的龙井村。
此时,家家户户又开始忙碌起来。沿马路的农户,开始摆出炒茶锅、桌子、凳子、样品茶和茶杯。几家大茶庄打开卷帘,收拾桌凳,撑起阳伞,开始一天的营业。几个拿着手杖的背包客,已从“十里琅珰”下来,进了村里。龙井村,又成了游客的龙井村。
记得来龙井村前,我把QQ签名换成了“我去龙井当茶工”。青海的一位朋友留言说:“好差事。我喝过洞庭碧螺春、安溪铁观音,唯独没有喝过西湖龙井,不能不说是件憾事。”我说,何以成遗憾?他说:“你不懂,你不懂……”
“西湖龙井到底好在哪里?”我把问题转给了盛师傅。当时,他正在翻炒茶叶的大手顿了顿,回答道:“反正,我自己最欢喜的,也是西湖龙井。要是没有西湖龙井,我们就不会再住在这里。”
盛师傅看似答非所问,其实意味深长。龙井茶,龙井村,龙井人,三者是互相依存的共生体。缺少了任何一样,其他都会变得没有意义。
我拿起茶篓,循着采茶工王大姐之前留下的提示,走向农居背后的茶园。
? “沉默”的龙井人
这里的农民,是被商业浸润的农民。他们有时能言善语,卖力推销热锅中的龙井茶;有时谨言慎行,婉拒来者的问询。
能约到盛师傅,真是机缘巧合。
3月30日,杭州西湖风景名胜区举行西湖龙井开采节,现场有炒茶比赛,我去找龙井村茶农。连问了3个龙井村的炒茶师傅,一听我要在他们家蹲几天,他们立即回我说:“太忙了,没时间。”
唯独盛师傅,他说:“我当然欢迎,但可能太忙,照顾不过来。”他还爽快地给了家庭地址和电话:盛蔚根,龙井99号。清明节前一天,我背着包出现在盛师傅面前时,他有点诧异,不过一眼就认出了我:“你来了啊,坐坐坐,喝杯茶。”
这种不求回报的热情,恐怕只有盛师傅的脸上才有。
再说3月30日那天,有位电台的记者把话筒伸到了龙井村徐师傅面前:“师傅,今年龙井能卖什么价?”“你们媒体真好笑,价格这东西,不是我说了算的,那要有人买才行。你说是不是?”徐师傅反问道。
记者有点尴尬,但还是继续问道:“总该有个平均价的吧?”
这时,站在一旁的一个年轻人说:“我是他儿子,他是老农民,不太会打交道,你们有话就问我吧。”正当我感叹两代之间的差异时,小伙子又补问了句:“如果好好接受采访,你们是不是包打广告?”
我顿时傻眼了。
有趣的是,到龙井村蹲点的首日,我居然再次偶遇这位徐姓小伙子。当时,他和母亲刚从家里抬出炒茶锅,摆在水泥道场上,正对着马路上来来往往的游客。门口台阶上,竖着“狮峰龙井”小广告牌。我高兴地挥挥手:“你好!”小伙子瞥了我一眼:“你还真来了。”
“我们聊聊好吗?”我问道。他有点不悦地说:“你为什么要采访我。隔壁就是村长家,你不如去他们家。”
“你还是去看风景吧。对了,去爬十里琅珰……”在他的婉转劝说下,我离开了。本以为能采访到两代炒茶人的故事,结果无功而返。
面对媒体沉默不语,几乎是“龙井人”的特性。在游客面前那么能言善语的他们,对我却惜字如金。
是什么炼就了今日的龙井人?我问盛师傅。
“客商来得多,媒体也来得多,负面报道也很多。所以,大家能少说就少说,专心做生意好了。”
在,或不在,龙井村都在那里。说,或不说,龙井村里都有故事。
相似回答